“妾不知道陛下所指为何,甚感惶恐......”
“崔淑媛,你与孤都是清醒的人,事到如今又何必佯装大梦未醒。”他边说边将手中香囊打开,里面已经燃尽而成的香灰扑簌簌掉落,腾起一股细烟,“还是这迷香令你昏了头、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局面已破,再难平复。
崔星遥的心狂跳起来。她不善应对这样的局面,她从来该是从容的、美丽的、进退有度、优雅得体的。而不该是如此狼狈、穷途末路的模样。
“这一路走来,孤一直将你带在身旁,也算是给了你不少机会,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如今才动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崔星遥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入阙城的那一刻。”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没有信任过她。
“是因为舅父......”
“余右威?”他看她的眼神有些许惊讶,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他是他,你是你。不过若你不是余右威的甥女,孤确实不会见你。”
这答案与其说是伤人,不如说是令人难堪。
她自以为的撕心裂肺、悲苦情殇统统只是错觉,留下的只有一把钝刀子在她心口划来划去。
她不服、她不甘、她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也许,也许是他故意如此说来,好让她死心。
她倔强抬起头来,直视帝王的眼睛。
“陛下既然一早便怀疑我,为何还要约我在月栖湖畔夜夜观星?”
然而对方的眼中一片清明,许是因为太过清明而无从探究什么,像是一面镜子,只映得出她自己的影子。
“夜夜观星?你可看清了,同你观星的当真是孤吗?”
崔星遥呆住了,眼中的光渐渐褪去。她回想起过往短暂的几个月中,那一个个春风吹拂的夜晚。她沉醉于那些温柔与善意,竟未曾想过一个问题。
皇帝为何每次见她时,都要隔着纱障呢?
“可是......你的声音......”
“眼见尚且不能为实,何况耳听呢?”
崔星遥的身体僵硬下来,她始终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
他从未对她动过心,甚至不曾在她的世界停留过。而她却已经在那一个个深夜长梦中,走完了同他的岁岁年年。
她突然想起昨夜破晓前,她再次辗转难眠、起身到窗前时,曾无意中听见他所在的院子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
彼时她以为是别苑宫人的声音,可如今想起才察觉异样。他的身边何时有过女官近前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