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男子轻声道。
“无妨,放手吧。”
她这才放手,那少年较着劲的身体瞬间接连后退几步,一个踉跄坐在一名大汉身上。
没什么比自己的主子不堪一击、又当着敌人的面出糗更能令人觉得羞耻的事了。
肖南回觉得现在整个客栈里最尴尬的人就要数那一屋子摆着拔刀造型的大汉们了。
他们的刀还没有收起来,眼睛一时间也不知该看哪里,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客栈的地板和那桌子底下的掌柜。
少年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浑身上下的兽牙都气得抖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肖南回掏掏耳朵,还未来得及嘲上两句,身后突然响起那人的声音。
“知道。”
整间客栈唯一没有佩戴兵器的那个人径直走向少年。
他的脚步很轻、动作很慢,说话时的姿态很柔和,但你若对上他的眼睛,便能知晓那是一双幽深似渊、寒如远星的眼睛。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不需要兵器的。
“天色已晚,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困乏,不如早早上路。还是说你沈家已经破落至此,连艘船都没有备下?”
沈家?
肖南回愣住。
眼前这上蹿下跳、叽叽歪歪的毛头小子,竟是霍州沈家的人?
少年也呆住,似乎是在纠结眼前的情形,究竟是令他挽回了一些颜面、还是更加难堪了。
许久,他才站起身、又恢复了出场时的神色,散漫中透出几分不服管教的倔强来。
“见了阿婆你们若是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我定要把你们投到江里去喂鱼!”
当然,他似乎自己也是知道这话实在没什么威慑力,于是不等话音落地,便已走到客栈外。
外面的雨停了,风还在刮着,小半个时辰前便在路上堵着的大群牛羊几乎还在原地未动。那些慵懒温和的牲畜在这雨热之中摇着尾巴昏昏欲睡,有些已经开始进到马棚之中去抢槽里的豆子吃起来。
那少年见状,抬起软鞭轻轻在空中一挥。只听一声脆如惊雷的鞭响,那成群的牛羊瞬间惊醒,随即好似被一道无形的墙分开一般,你推我挤地走向两旁,生生让出一条道来。
肖南回看得称奇。
这打架的本事不怎么样,放羊的本事倒很是不错。
不远处那几个表情懒散的牧羊人听到鞭声纷纷肃穆行礼,她这才算是彻底看清了今晚这局势。
不论是那阻塞道路的牛羊畜群,还是客栈内一早布好的埋伏,都是为了让他们耽搁在跃原镇。
今夜的大沨渡根本无船可以离开渡口,若想离开此地,只有踏上他沈家的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