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感受到了那股下坠的力量,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那女子轻轻拢起她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心口上。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在这黑暗中亮起。
是一盏油灯。
那个梦结束了吗?她其实已经醒来了吗?
肖南回想去拿那油灯,走了两步却发现这地上的砖石是这样熟悉。
这是青怀侯府的地砖。她就站在侯府偏院里。她还没有离开梦境。
为什么是偏院?
即使是同伯劳东斗智斗勇地藏酒,她也不大会来这里,更不要说是在晚上。因为黛姨住在这,她总是怕惊扰到她。
油灯里的灯芯已经矮了下去,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越来越微弱。
肖南回盯着那油灯,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好像记得这个场景。
那天晚上,她因为私查邹思防一事去拜访了姚易,姚易说信被退回来了,然后给了她一串钥匙。然后她用这些钥匙去到黛姨的厢房偏院开锁。再然后,她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漆盒里,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条带子。
肖南回低下头去。
此时此刻,她的右手手心里就握着那条带子。
一道影子在她身后停住,她一惊、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黛姨光着脚站在几步之外的位置。
她的脸此刻正古怪地扭曲着,眼瞪得仿佛就要脱出眼眶一般,死死盯着肖南回手里的东西。
肖黛的嘴大张着,似乎是在无声地尖叫。
随后,她突然快步向她走来,十指大张、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肖南回来不及反应,更想不到要对黛姨出手。
她转动着眼珠、在梦里奋力挣扎着。
然而即便她的意识已经无比清醒,身体却虚弱无力,就连想要发出声音都办不到。
她仰着头,头顶是黑漆漆的、没有星月的天空。
终于,她听到了一点声响。
遥远的、模模糊糊的声响。
“醒醒。”他的声音很轻,呼吸落在她耳畔像是一阵风吹过,“你做噩梦了。”
一瞬间,身上那股令她喘不过气的重压突然卸了劲,肖南回感觉身体再次恢复了控制,五指本能地摸上腰间匕首、猛地将它抽了出来。
随后她睁开了眼。
她看见自己被汗湿透的袖口中,伸出一只因为用力而爆起青筋的手,手中握着的匕首寒光乍现,而那匕首的刀锋最险处,就架在男子细白修长的脖子上。
她的视线渐渐聚焦,手一松,匕首掉落在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