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酒妇人抬头瞥了一眼那年轻女子的面容,越发肯定那确实是张白石村十数年没见过的生面孔。
“我家的酒,只卖村里人。”
肖南回的半边身子都要蹭到那垆案上去,抻着脖子去看那酒缸里的东西。
“什么酒如此宝贝?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比小福居的云叶鲜还要好......”
那打酒妇人身形却甚是矫健,一拉一推便护住那酒缸、又将她挡在外面,显然是没少驱逐那些没钱却馋酒的酒鬼。
“不卖就是不卖。莫要挡着我做生意,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说话间,身后那一众拎着筒的老老少少顿时一阵不满,霍州方言夹杂着闽州土话吵得她脑仁疼。
肖南回不得不暂时退开来,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她可是天没亮就出发、走了足足十几里山路才到的这里,怎可无功而返?
眼见方才排在她身后的那中年矮胖男子、已心满意足地打到了酒,肖南回快走几步凑上前去,手掌一翻,露出半锭银子。
那男子一愣,眼睛便定在了那银子上。
“这些,买你手里的酒。卖不卖?”
对方有些不可思议,短粗的手指捏起那银子反复看了看,确认货真价实。
“卖。”男子生怕她后悔,又再三确认一番,“你自己开的价,可莫要反悔。”
依她的性子,花半锭银子买几文钱的酒,她确实得反悔。但这不是她的银子,是丁未翔的银子。那有什么好反悔的呢?
肖南回嘿嘿一笑,一手交钱一手提货。
“万万不会。”
那人见她爽快,也憨笑起来,露出一排缺了门齿的黄牙来,话都多了起来。
“其实方才也不是不卖你。我们这小地方酿酒,水都不大讲究,先前有吃坏了肚子的外乡人,非要找麻烦呢。”
肖南回看了看那酒桶里的东西,确实是有些浑浊。
但她根本不在意。比这粗劣的酒浆她又不是没喝过,她对自己的肚子有信心。
“我确实刚到此地,买些酒浆也算是拜过这一方水土了。”
那人上下打量她和她身上那件过于随意的苎麻小衫。
“姑娘是哪里来的?我们这里可不常有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