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想说起平弦的事,但又觉得有些曲折,索性说出夙平川的事。
“我这位朋友的母亲是梅家人,而他是我在军中的同僚。小的时候......”想到过往种种,她脸上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小的时候也算有些缘分。”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感兴趣的点却跑去了别处。
“既是同僚,有没有私下切磋过啊?”
某人穿着亵裤、挥舞着树枝,对她大喊大叫的情景浮现出来,肖南回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道。
“切磋倒是有过一次,只是比到一半,出了些状况,只得平局作罢了。”
老妪冷哼一声,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她话中半实半虚的地方。
“那你以为,他剑法如何?”
肖南回沉吟一番,回忆着当时情景一五一十道。
“清奇有余、刚正不足。剑一人敌尔,他一个要上战场、与万人敌的将军,路数未免小气了些。”
她嘴快说完这一切,便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抬头只见对方死死盯着她瞧,心里那股惴惴不安就更明显了。
然而不知为何,老妪突然便移开了目光。
“是不是每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似你这般又蠢又钝、看不懂眼色。”
对方似乎是在对着她说,但又似乎只是对着那光秃秃的剑冢自言自语。话说得虽然难听,语气却没有嫌弃厌恶之意,反而有几分叹息。
而她此时才留意到,对方那一头花白的发丝也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要大些,面容实则只是因为表情紧绷而瞧着有些凶煞,但实则并没有年纪很大的样子。
“枪是众士之勇,剑却是孤勇之气。孰高孰低本无定论,有朝一日真的对上,结局也未可知。”
这番话非武者不能参悟。如果说先前还有所摇摆怀疑,眼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妪绝非寻常村妇,甚至很可能是个不世出的高人。
“敢问前辈是否认识平川......”
“劣徒!”
她话还没说完,便教对方一记暴喝喊懵了头绪。
“亏我破例收徒、辛辛苦苦教习他五载,他竟从未告诉过我梅树还有这许多讲究!”老妪气哼哼地从那土坡上走下来,几乎是一脚踩烂一段小臂粗的树枝,“当真是随了她老娘的性子,忘恩负义的很!”
肖南回哑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知说什么还是不敢说话。
她早该想到为何终天这两个字听起来如此耳熟。而原来夙平川口中的终天桃止山,并非只是门派称呼,而是当真有这样一座山,而她此时此刻就在这座山中。
想了想,她跟上前去小心行礼道。
“晚辈肖南回,拜见折剑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