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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业寺挨着庖厨的西偏院里种着一棵金茶梅。
这是棵晒不到什么太阳、枝叶羸弱的病苗,方才入冬叶子便落尽了。
可这却是永业寺如今最后一颗金茶梅了。
年轻的内侍官就站在梅树前,他望着那道立在偏房门前的身影,心中突然涌出些许离别前的萧索。
岁岁年年花别枝,总道春来又缠头。
可谁又能知晓,春天再来的时候,那些经历过寒冬的枝条一定能够再开出花朵呢?
年轻帝王换上了干净柔软的黑色常服,在里屋的纱帐外安静地站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才迈出那一步。
候在床榻旁的女医官们听到声响、慌忙转身上前行礼。
一阵风钻进来,轻薄的纱帐被带的在空中辗转翻飞,而他的目光就这样穿过那些纱帐,瞥见了她一瞬间。
她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或许她真的只是睡着了,是因为入了一个太过真实美好的梦、所以才不愿醒来。
她身下的那张卧榻是他差人从青怀候府上搬来的,连头顶的帐幔、还有那床杜鹃绣的荷花褥子也一并搬了来。
他想着,她或许只是因为睡不惯这寺里冷硬的板床、所以才故意赖着不起的。他又想着,若她醒来的一刻望见的不是光秃秃的梁顶而是自己熟悉的一切,会不会笑着对他说些什么呢。
那阵风走了,纱帐落下,她又消失在视线之中。
年轻帝王就这样沉默着,既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可许是听说了大殿发生的事情,跪地一片的宫人们的心无不忐忑着、惶恐着,低伏的身子开始发抖,压抑地呼吸声在室内回响着。
终于,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诸位辛苦,先退下歇息片刻吧。”
宫人们呆愣在原地,直到立在门口的内侍官低声催促、这才挪动起僵硬的身体匆忙退下。
屋内安静下来,他一步步走上前、穿过纱帐、来到她身旁。
她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中衣,同他在大殿上见到她时一般模样,只是看起来太过安静了。她向来是鲜活的、明快的、温暖的,说话时情绪总随着眉梢跳动,沉默时心事都写在脸上。
他想再看一眼那样的情形,可她却学了他的神态,平静地像是一潭湖水、看不出丝毫曾经涟漪荡漾的痕迹。
“肖南回,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是忘记了?”
她不说话,就连眼睫也安静得一动不动。
他俯下身,唇轻轻在她眉眼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