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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一双白底黑面,绣竹叶与云纹的靴子缓慢走入视野,而后站定在前方。

    卢司言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众人也跟着齐声问礼,声音如碎玉,玎玲动听。

    她们还未学会掩自我,还在试图发出不一样的嗓音,像是那争宠的雀鸟在主人面前婉转啼鸣。

    李景淮却没有朝她们看来一眼。

    “卢司言。”

    卢司言连忙上前说明事由,末了深深一礼,加上一句,“是奴婢管束不周,望殿下恕罪。”

    新女官入宫,她也不曾想会撞见太子,这才没有多加管束。

    近来都传太子心情不好,卢司言心中忐忑。

    李景淮却只嗯了一声,似是不打算计较。

    卢司言心中大松一口气,见低垂的视线中,太子一只脚抬起,像是打算就此离去,她正要说出恭送的话,却又听见太子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次让她心头猛然一跳。

    “沈二也在这?”

    不是沈离枝,也不是沈二姑娘。

    这一个‘沈二’让所有人都愣住。

    太子并不知道沈离枝的名字也罢,这样生疏的叫唤似乎还带着轻厌。

    沈离枝从卢司言身后站出来一步,曲腿行礼,声音缓缓道:“见过太子殿下。”

    因为沈离枝把头压低,李景淮只看见一个云鬓松软,堆鸦拢云的发顶,簪着一支素雅的珍珠花钗,两条绯色的丝带垂下,落在她皙白的脖颈上。

    抚州山水好育人,出来的女子都是水灵动人。

    只是,李景淮从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眼前诸多花一般的少女于他而言,就好像是种在地里的一株株花。

    他总是站在远处,克制地欣赏,并没有把玩在手的想法。

    就像现在,他甚至连欣赏都做不到,更不必提如其他女官所想那般对沈离枝有什么格外的好感。

    “抬起头。”

    沈离枝缓缓抬头,只是视线依旧低垂,没有放肆去打量太子。

    她只感受到那位太子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肆意打量,像是在研究又好像在挑剔。

    “她是什么品阶?”

    “回殿下,沈二、姑娘任少典一职。”卢司言垂下的眼低带着惊讶,太子从前从不过问这些小事。

    “虽是皇后指来的人,可是东宫的规矩不可废止,你——”李景淮目光再次落在沈离枝脸上。

    沈离枝似有所感,抬起半分视线,看见了太子肃整的滚银绣纹边的常服,然后是他随着声音滚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