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行豪站在原地没动,隔着一点距离,肆意打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紫衣青年。
李景淮手上拿着一把扇子,随意在指尖把玩,而沈离枝不敢高抬的目光正好落在那扇骨上。
不由记起那冰凉的竹骨滑在她脖颈上的感觉,一寸寸像是要剔骨挂肉,带着生杀予夺的意味。
“几日不上朝,就认不出孤了?”
严行豪现在已经被罢免官职,就如他所说,一介草民。
草名见到太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自然是要下跪了。
但是严行豪只是望着他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跪下叩首意思。
“太子当真仁善,犬子大婚不但送上贺礼还亲临寒舍,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
李景淮听完他的话,就笑了一下,笑得随意,开口更是随意,“孤只是担心沈知仪,不懂分寸,得罪了严老爷。”
严行豪口里说着不敢,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连云十三洲出事以来,因为灾情严重,一开始朝廷并没有空暇把目光放在严行豪身上,为官数十载,他也颇为谨慎,趁着他们无暇分神,暗自就把能寻到的证据都给处理干净了。
所以朝廷最开始给他定的是失察之责,责令他回府,禁足思过,他便没有放在心上,哪知道李景淮竟然趁他不防,出京亲查。
禁足就变成了圈禁,圈禁又变成了阖府抄杀。
一步步演变突然,让他这个浸淫官场数年的老手都措手不及。
而盒子里那份名单,就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那些都是他扶持过、帮助过的同僚,一手握着恩,一手把着柄,恩威并用,不愁他们不会费心费力替他开脱。
如今他们都躺在同一张轻飘飘的纸上,叫东宫的人送到他手上。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身后喜宴的喧哗声像鼓点一样,一阵阵传来。
严府院子里的热闹和门外的清冷,对比强烈。
而这份热闹全都仰仗于他严行豪出事以来的泰然自若。
如今这份信心满满的镇定正缓缓崩裂。
“既然如此,礼尚往来,严老爷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李景淮忽而淡声道。
严行豪咬着牙,深深吸了口气,“太子还想从老夫这里要什么?”
李景淮不答,扇子又一转,走前两步,敲了一下沈离枝的肩。
“起来同严老爷说罢。”
沈离枝面上微征,缓缓站直起身,转头望着李景淮疑惑。
“殿下?”
他分明自己站在这儿,他一开口,旁人就是脑袋也会亲自端上来,为何非要她来开这个口?
李景淮斜睨着她,把手臂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