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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这张木几,就是她的天堑,是保护她的鸿沟。

    李景淮看着那碗药,又抬起晦暗的眸,视线之中是在暗淡光线之下也如凝雪照月的那抹白皙。

    从玲珑的鼻尖到嫣红的唇瓣,自弧度优美的雪颈延入交叠的领口。

    他的喉干渴地像是旱地,急需要解渴的甘露。

    但那碗药并不是他心中的首选。

    沈离枝推着药碗,动作缓缓,不敢太快,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的。

    空寂又凝重的空气让她有种错觉,她是这场夜色下的猎物,不能有放肆地举动,否则就会激起捕猎者的行动。

    天青色阔口的瓷碗缓慢地从这一端被推到了木几的另一侧,沈离枝刚准备抽回自己的手。

    然她的动作再快,却也没有快过李景淮的眼。

    蓦然一只手掌压了下来,将她就要逃离的手腕紧紧扣在了木几之上。

    沈离枝的手指一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被李景淮手心那异常的高温烧得心颤,倏地就抬起双眼,点漆一样眸子被火光摇出惊疑。

    李景淮眼里像是团着浓浓的雾,又像是森山老林之中那化不开的瘴。

    任谁看了都会暗生警惕。

    沈离枝从没有这般长的时间凝视他的双眼,久到已轻易不敢挪开,她像是被定住的雕塑,连呼吸都逐渐浅薄了,垂到眼前的发丝都吹不开半分。

    李景淮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虽然紧压着她的腕,可是过了片刻,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用另一只手端起了药碗。

    沈离枝紧张地看着他不稳当的手,颤巍巍地举高碗,生怕他一不小心给摔了,更怕他故意摔了。

    他侧头举起碗,碗沿贴在了他干燥的唇边,棕黑色的药液涌入他的口,喉结做出缓慢吞咽的滑动。

    苦涩的味道从他的唇边一直弥漫开来,直到包围着两人。

    而他的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微眯起的凤眼还带着迷色和朦胧。

    沈离枝被他盯着,头皮发麻,后脊都窜上了一股凉意。

    但是她不敢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率先挪开视线。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一直缠着绕着。

    潮热的风往屋子里灌着,沈离枝身上却渗出了冷汗。

    时间好像变得很漫长,一滴漏一呼吸,久到四肢都开始微颤,以抗议这漫长的僵硬。

    一碗药他灌了下去,可能太苦,那双浓黑的剑眉深蹙起,久久没有松开。

    但是沈离枝还是大大松了口气,终于有种尘埃落地的解脱。

    太子喝下药,那便是用不着她了。

    她动了动唇瓣,颤出一个蚊呐般的声音,“殿下既已喝了药,奴婢不扰殿下安置了,先行……”

    她话还没说完,李景淮左手一松,药碗从他指尖滑落,清脆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