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一觉睡醒,草原上依旧风和日丽。星檀早早替小人儿画了个纸鸢的,便就玉清茴一道儿,带着人出来了。
小人儿拉着那纸鸢跑了会儿,便就累了。一骨碌坐在草地上,打起滚来。星檀这才将那纸鸢捡了回来,不过迎着风一扬,稍稍紧着手中的线,那纸鸢便乖乖听话,越飞越高了。
清茴抱着小人儿起了身,小人儿直拍手,又吵着,要问星檀要线轴。
“皓儿可要拿好了。”星檀笑着与他嘱咐,却也知道,这个年岁的小人儿定是拿不稳的。她自将线轴交去清茴手里,让她带着小人儿玩儿着。
抬头之间,纸鸢已飞得高了,荡在风中无拘无束。在北疆的日子,没了皇城中的勾心斗角,与这纸鸢一样自由舒心。
一阵阵暖风吹来,鬓角的碎发挠着痒,她方抬手抚了抚,手臂却直撞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人是从她身后来的。许是晌午救她的时候弄污秽了衣衫,皇帝换了一身武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行到了她身旁。他身后无人跟着,只他一人。
早前在清茴面前说得再是轻巧,星檀此时心中依旧紧了一紧,方想起来要与人做礼。
“民女还未谢过大人晌午出手相救。”她只秉着十分陌生人的客气。
“大人?”听他话中带着些许疑问。她又顺理成章地解释:“沈将军说,您是从京城来的贵客。”她不想认得他,便就作是头一回见罢了。
皇帝喉间明显顿了一顿,半晌方接了话去:“不必客气。”
本以为他已领会了她的意思,却听他又问道:“顾姑娘这三年有余,过得可还好?”
“……”三年有余。上回在承乾宫中见他,她已打定了主意要走,正与还曦一同看着雪人,到如今确已三年有余了。“民女三年前并未见过大人,大人为何如此问?”
皇帝半晌没接上话来。
风在流转,气息却似戛然而止了。一旁传来小人儿的哭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她方忙寻回了清茴身边。
方见得皇帝来,清茴也跟着惊了一惊,手中的线轴不觉一紧,那纸鸢的线断了,便在风中旋转着,不知落去了哪里。皓儿望着那风筝生生不见了,这才哭了起来。
星檀帮哄着小人儿。
凌烨这才见得,眼前抱着小娃儿的人,已微微与他一福。他这才反应过来,沈越的这位夫人文氏是谁…他本还奇怪,沈越怎会替皇后欺瞒于他,看来,原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皇帝目光灼灼,落在清茴面上。清茴被他看得有些张惶。还是星檀的手在身后,与她揉了揉背心儿,方才稳住了情致。
却见皇帝微微合身,与姐姐道了句错儿。“是我唐突了姑娘。”方转身走开了。
清茴望着那道背影离远了,方长长舒了一口气。怀中的小人儿也自然止了哭声。
她这才几分恍然:“这么一见,倒是都摊明白了。如此也好,他若真要问起,我也不怕了。只望他莫迁怒于其他人,能与将军有这三年,我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