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只忙再是一揖,方领旨退下了。
星檀自扶着皇帝往回走,“陛下出来有些时候了,还是回去歇下吧?”
却听他冷言冷语道,“方见过几回,便已相熟了?”
“……”星檀一时没反应过来,少许片刻,方知他说的是杜泽。这闷葫芦一翻,便全是醋酸味儿。她自开口憋了他一回:
“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才德兼备,仪表堂堂。那眉目生得比女子还好看。日后去了京城,定要抢手的。”
他半晌方才回了话:“如今你眼里,已全是别人的好了。”
**
正午的日头,热辣非常。安阳城的大门缓缓敞开了一道宽的缝隙。
官兵先推着载着口粮的小车,出了城门。经得几日□□,难民中起了几个小头目,将一行领粮的难民队伍整顿得紧紧有条。
方冉冉一身精良的苏杭罗裙,珊瑚绒花,金白玉簪,跟着李太医身后从城中出来的时候,方觉有几分不妥。她这方有些后悔,方才没听阿娘的话,换上粗布麻服,再来与难民散药。
难民的目光已然一一投了过来,见得她的模样,各个儿龇牙咧嘴。
“是那个安阳县主!”
“就是她。那日便是她让太守大人合上城门的!”
“粮食全去了她家的口袋,如今却还要我们的命。”
她只忙躲去杜泽身后,“你、你帮我想想办法。”
“县主,是陛下的旨意,让您亲自散药给这些灾民。您如今躲着,也是无用。”
她这方对上杜泽的眉目来,那双眸子清隽温和。这新晋的探花郎相貌堂堂,前途无量,若不是阿娘非要她相看表哥,早该成她的夫婿了。可如今呢?
杜泽话中的寒意,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方不帮我与陛下求情便罢了。”她气急得有些发颤,却见一农妇已朝她冲了过来。头上的金玉簪一把被那恶妇扯掉,摔去了地上。
她忙是惊呼:“那、那是南疆美玉。”
话还未落,身上的丝罗裙也被另一妇人撕了粉碎。“江南丝绸,将你们杀了都赔不起。”
那恶妇满眼猩红,“我孩儿半月前在这城门外生生饿死,什么美玉,什么丝绸。你只还我他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