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儿的话,却未全数道明。毕竟皇家都未曾宣称,她怎好在背后嚼舌根子。只寻得个借口,自罚了一杯,便就做了罢。
华庭轩献上歌舞,是请得北疆艺人,新排演的胡旋舞。声声马琴入耳,侧座的明泽却听得格外心烦。
“公主看到的陛下,许也只是依着公主心中喜好,描绘的一面影子罢了。”方那表小姐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念着人家数年,怎就只是个影子了?只再抬眸看向皇帝坐席之时,却见他正吩咐人,与旁边的女子取披风来。她方有几分恍然。
她喜欢的,许真只是年少时候见到的少将军,或是猎场中心慈放生的宣王,再或者,是战场上那个坚实可靠的身影。
然而那些都早已是过往。
她不曾陪他走过多少时日,又何曾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只如今上座那个汉人女子,被他护着如珍如宝,便更让人有些生妒罢了。
“公主…”随从的声音,直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曲胡旋舞舞毕,可要与陛下献上国主的求亲信?”
从赤鑫出来之时,她本带着父王的亲笔书信,若与皇帝相处水到渠成,本想在万寿节上,方将两国和亲之事道明。可此下,她却只与随从挥了挥手,“不必了,就此作罢吧。”
襄王无意,她又何必自寻难堪?便就此收手,亦为时不晚。
星檀全然不察殿下之事,只席间甜点,便叫她看得眼花缭乱。原那些江南小食,今日全换了副模样。各式雕花作面儿,内馅儿亦是花样百出。
只一旁坐着的小祈王,亦吃得饱饱的,又笑着望了过来,冲她打了个饱嗝儿。
小祈王今年已满八岁,三年前圆滚滚的身子,已渐渐修长起来。只这爱吃甜食的小习性,却总也改不了。今日借着皇婶的脸面,得来这顿大餐,着实心怀感激。
三年来,皇叔面上不曾见过笑意,今日晚宴上,却似全数找了回来。
他端起酒杯,与那边的皇叔皇婶敬酒。却见皇叔颔首回了,方继续挑着满桌的甜点果子来。
星檀方以茶代酒,却远远看到那枚相熟的白玉扳指。原本该在皇帝手上的,只自从在北疆与他重遇,她便不自觉地留意到了。
皇帝并未再戴着那枚白玉扳指。
只是不想,如今扳指却在小祈王手上戴着。也不知皇帝是如何作想。
几杯酒落,席间多有醉意。华庭轩歌舞升平,不曾停歇。星檀却吃得腻乏了,只问着侍奉的内侍要了碗茶水来。
皇帝却垂眸过来,温声问着:“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