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群在高原上饿着肚子干活的人,不仅没有闹腾,还自发地想办法解决问题,笑着面对这样艰苦的条件。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
路昭不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方曜把最后几个饺子包好,搁在盘子里,让小周拿木盖子盖好留着晚上吃,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可完全不一样。”他端了一盘饺子过来,“当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又看不到未来生活的希望时,就会闹革命。但是为了一件有希望、有光明前景的重大工作而吃苦,这是有意义的。”
他把两双筷子分给路昭一双,和他一块儿坐在灶火前,一起吃一盘饺子:“虽然那时候大家心里也没谱,但是又觉得,更加没谱的事情我们也干成功过,这个又有什么不可能?”
路昭笑道:“有信心,就成功了一半。”
方曜点点头:“是这样。”
他和路昭两个人分着吃了一大盘饺子,稍作收拾,就带着警卫员们,跟着宋将军派来的几名小战士一块儿出门了。
喻晓的墓在云纵山脚下。
说是墓,其实也不过立了一方石碑,埋着小小的骨灰盒。
这里离家属院小镇不算近,但不算很远,石碑四周十分干净,没什么杂草,想是经常有人来除草打扫。
方曜就问带着他们过来的小战士:“常有人来这里么?”
小战士说:“每次有重大试验,就有不少研究员老师们来这里拜拜。”
方曜不禁一笑。
他蹲下来,拿手擦了擦石碑上的灰。
“老师,我回来看你了。”
路昭也跟着蹲下来,说:“喻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他点点旁边的方曜:“那时候您总把我叫成他媳妇儿,现在真成他媳妇儿了。”
方曜笑着说:“我那时候还觉得老师糊涂了,没想到糊涂的是我。”
顿了顿,他又看向石碑:“老师,又过了好几年了。我们不仅试爆了超级原子弹,还发射了导弹、卫星,我们在一步一步往前追赶。”
“我们向上攀登的阶梯,是前辈的奋斗和牺牲铸就的。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阶梯中的一节,让后人踩在肩上,继续往前。”
说完这句,方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师,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的躯体只是这种精神信念的寄托和容具。躯体会消亡,但精神、意识、信念,却会薪火传承,永生不灭。”
“这种传承,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它又赋予每一个传承它的普通人挺身而出成为英雄的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