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和那首臭诗,都是他不愿意细想的过往。他记得从未和她描述过这个,柄上原该是大颗祖母绿,他头一回学着铸剑,带他的师傅又只会打些寻常的用剑,因此两人都不知道,珠不能镶早了,镶时炉温不能过高。胡乱来,这祖母绿半道裂开,掉了半颗进炉里。
珠子易得,但再铸剑已来不及,只能这样凑合着送上。
他愣住,范咏稼已得了答案,以那位的身份,要什么宝剑没有,为何要留这样一个残次品,只能是为着这背后之人,心念之,舍不得。
她看着他的眼睛,仔细提醒:“这柄剑,在她枕边。”
她太紧张,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太后,坐的位置又巧,这才注意到那禅椅侧后方露出一小角的剑柄。
楚王没说话,范咏稼再劝:“王爷,进院子前,我才想起,王爷还在孝期,我们如何成亲。你先前说,太上皇去得急,年纪也算不得大,可娘娘说,太上皇为你成亲这事,给你留了遗旨。”
她想的是,必定是太后娘娘日夜牵挂着幼子,才会缠着太上皇未雨绸缪,早早立旨。
楚王却开口道:“老头哪顾得上这些琐碎,必是她仿的。”
范咏稼惊圆了嘴,他又解释道:“她仿得一手好字,旁人写的,她看一回就能照原样写,笔锋笔力丝毫不差。”
范咏稼虽然心惊那位胆大,但眼下不失一个母子亲和的好机会。她再劝:“王爷,往日如何我不知情,方才可是你失礼,娘娘是关心我们婚事,出自好意。我们回去道个歉,好不好?”
若是往日,他早扬长而去,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他这脚,倒是提不动了。
范咏稼知他脾性,笑笑撒娇:“王爷,你就当陪我好不好?我呀,是个要脸面的人,就想让人夸我有礼又贤惠,王爷,你帮着我圆一圆。”
她是浑找的借口,楚王却认认真真道:“家家就是最好的,混账的是我,可不能让她误会了你。走!我去认这个错。”
从来我行我素的楚王爷,还是头回认错,自觉没面子,自然不许下人们通报。他板了脸挥退院里伺候的人下去,只打算悄悄客套一句就走。
第43章
两人走到正房门外,正巧听见璎姑在劝:“娘娘,不若和王爷明说,得他谅解,母子相合,又何必自苦?”
“让他怨吧,总归是我们做错了,让他吃苦,对他不住。这些说穿了,都是荒唐。这个家里,总要有个人,能自在闹,自在笑。如今他找到了贴心人,这不是挺好。你也别劝了,这姑娘我看着不错,门第嫁妆那些都是虚的,我的孩子,哪里还差这些个!只要他好,提那些做甚。”
楚王一脚迈进去,大声道:“这也不能跟我说,那也不能同我讲,还当我三岁小儿呢!”
里头两位没想到他还会杀道回马枪,都愣住了。
跟着进来的范咏稼尴尬行礼:“娘娘安好,王爷说还未谢过娘娘赐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