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雅关掉水龙头,湿淋淋地踏出浴缸,在蒸腾的水汽里寻找浴巾的影子。
“汉娜,放心,这条毛巾太厚,又不够长,没法用来上吊。”
胡乱擦干身体和头发,弥雅嚯地打开门。
汉娜向她身后看了一眼,浴室地面全是水,挑着眉摇头:“你打算在浴室里养鱼吗?睡衣在那里。”
弥雅套头穿上上衣,发现前后反了,但懒得折腾,便任由它去。
“你不吹干头发?”
“放着自己会干。”
汉娜耸肩:“要吃点东西吗?”
“不需要。”
“我想也是,那么安眠药呢?”
弥雅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勾唇:“这个主意不坏。”
“张嘴,——”汉娜扳住弥雅的下巴,向她口中扔进药片,松手后退,朝床头柜上的纸杯一指,“我可不会把一整瓶都给你。”
是纸杯,而非可以砸成尖利碎片的玻璃或是陶瓷制品。
“谢谢你,汉娜。”弥雅一口闷下杯中的净水,觉得汉娜小心谨慎得让人想捉弄。但也许这是兰波的叮嘱。揶揄的话便沉进肚中。她往后仰倒,淡淡说:“我似乎只能睡觉了。”
汉娜在床沿坐下,背朝弥雅:“虽然我也觉得怪不自在的,但我和你睡一张床。”
“说不定你意外适合带孩子,考不考虑换个工作?”
“我不喜欢小孩。”
弥雅闻言轻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呢?”
“我从来没试图掩饰过这点。”
“那么作为讨厌小孩的代表,能不能告诉我,人为什么会丢掉自己的孩子?”
“战争的时候不一样。如果死了,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丢下自己的孩子。”
“有那么多恰好死去的双亲吗?”
“弥雅,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片刻寂静。
“汉娜?”
“嗯?”
“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行,到我睡着为止。”
“你应该知道我不擅长找无用的话题。”
“那么……你见过战争之前的世界吗?或是战争以外的世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