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兰波衣袋中有什么嗡嗡震动。他掏出便携终端看了一眼,整个人立刻松弛许多,像是等到了煎熬已久盼望的消息。
弥雅狐疑地盯住他。
对方起身的动作与话语同等突兀:“弥雅,我们要到外面走一趟。你先回汉娜小姐那里换一身衣服。”
“外面?”
“谢尔更警官那里有些手续要办。我已经拿到外出许可。”
弥雅心头一跳,随即翘起唇角。
兰波没有让她失望。既然是目的地是警局,那么当然是去录她的口供。
她噙着淡淡的微笑起身,跟着兰波走出接待室。
周日上午学员都在和教官面谈,营地分外安静。
“三十分钟后在这里碰面,可以吗?”
弥雅垂头看向身上的制服:“不需要那么久。”
兰波闻言弯了弯眼角,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另一栋教员宿舍楼走去。
汉娜不在房间里,但上次借给弥雅的那条绿色连衣裙不难找。弥雅随意套上,对着穿衣镜抓了两下乱蓬蓬的发丝,想了想,走进浴室认真梳顺。
她不清楚司法流程,自首之后也许她就不会再回到莱辛改造营。但她并没有产生任何伤感的情绪。离开福利院后她至今为止的人生就是不断的中转,从一个中队到另一个,一条战线到另一条。
还没来得及和阿廖沙道别。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但不需要她多解释,他也肯定明白她的意图。就和那天她立刻知道阿廖沙想干什么一样。
而且他们本来就很少道别,也不约定时间,却总会在各色各样的地方相遇。从一开始他们就更像恰好同路的旅客,比陌路人多说几句话,到了该分别的岔路口还是会分别。
弥雅迈出教员宿舍楼,兰波已经换了一套褐色的西服等她。
她回头看门厅墙上的时钟。分针才走过四分之一个圆。
经过岗哨检查,登上代步工具,驶下山路向城中进发。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
也许是略微心安,夜间迟迟不至的睡意突然来袭,弥雅迷迷糊糊地半阖上眼,额角碰到车窗,触感冰冷,她立刻清醒过来,窘迫地坐直。
“还有半小时车程。你可以小睡一下。”兰波注视着前挡风玻璃外的路况温言道。
放在以前,弥雅早就言辞激烈地拒绝。但今天不一样。她默然地整个人往窗户一侧卷,揪着身前的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昏睡的时间仿佛只有数秒。
弥雅倏地睁开眼,发现车辆已经停在城中的路边。她记得周围的街景,斜前方就是首都警察总局的石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