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和你就到这里了。”弥雅用手背抹干脸上的水渍,干脆利落地宣布。
兰波怔然抬头。
“再继续见面,对你对我都只会尴尬。我只能再换一个教官了。”
“换一个教官,你还会考虑毕业吗?”
弥雅一偏头,刁难他:“你觉得呢?”
兰波僵硬地沉默。
“兰波教官,你就那么想要让我毕业?”
他苦笑,半晌才说:“我希望你有更美好的明天。”
“你之前让我想有没有想做的事,感兴趣的事,”弥雅一耸肩,“好像并没有。活到现在,除了模模糊糊想要活下去这个念头以外,我好像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除了那时候想要斯坦去死,那算是一件事。”
兰波神情变得严肃。
她带有深意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第一次有想要的东西了。但是,我不可能得到它。”
兰波面上闪过一丝歉疚。
这样是否就够了?弥雅一瞬间有些迷茫。如果那就是兰波所求,她并非不愿意毕业。她可以强调自己是为了他才改变主意。那样他至少会记得她更久。
但真的这样就够了么?兰波又不喜欢她,只怕她很快就会褪色为一个模糊的名字,成了他和未来的恋人乃至伴侣开玩笑的对象。他会以同情又有一些怜惜的口吻谈论她的不成熟与莽撞,会带着怀念的表情感慨,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干什么……
弥雅胃里一阵汹涌的翻腾,浑身发冷。
兰波不是这样的人。她将在斯坦办公室里听到过的隔壁教员之间的聊天安到了他的身上。兰波不会说出那种话。但是谁知道呢?他一定不会愿意在改造营外与她保持联络。
怨恨,痛苦,伤害,这些东西总是比正面积极的感情更持久。要让兰波对一个人产生恨意似乎并不容易。那是比终会淡去的“第一个学员”更为深刻独特的存在。这样的话,她宁可兰波厌恶她,每每想到她都咬牙切齿,心生恨意。
弥雅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还有什么——”兰波适时刹车,没做出可能无法履行的承诺。
“你不是我的教官之后,我会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不是么?”弥雅观察着他的反应,编织着不怀好意的话语,“其他人不会那么在乎我是否毕业,也就不会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