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有其他人以这样的目光看过她而嫌她肮脏。
“你看到什么?”她再一次问。
兰波宛如突然从梦中惊醒,身体一震,快速答:“任何人都会觉得迷人的年轻女性。”
“我不想知道‘任何人’,我想知道你。”
“弥雅,我——”他闭了闭眼。
“你在害怕?”弥雅走得更近,“你答应会试着爱我,却害怕真的被我吸引。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耍赖?”
兰波露出准备殉道似的僵硬表情。
弥雅走到他身前,只有半臂的距离,抬起头。
如果这时候踮起脚亲他,他会不会躲开,躲不躲得开。她又想,他比她高大那么多,她是不是得先挂住他的脖子,才能够得着他的嘴唇。
教室顶的灯管骤然急促闪烁。而后宛如从陈旧纸上褪色的白,光亮湮灭。
不止是教学楼C栋,音乐教室敞开的窗户外,营地也彻底在黑暗中沉没。
四处一片哗然的骚动。
空袭前必然到来的黑暗还是所有人鲜活记忆的一部分。这种熟悉的状况下,似乎只缺敌方轰炸机到来的引擎轰鸣。
但现在的“敌方”是谁?
“接通知,由于电网故障,目前营地除必要设施外紧急断电,所有人立刻回宿舍休息,其他建筑物会在三十分钟后上锁,再重复一遍,由于电网故障……”
很快地,喇叭中传来通告。
白晃晃的手电筒光明灭闪动,迅速动员起来的教员分组进入每栋建筑物,确认人员都及时疏散离开。
弥雅有些恼火,却又觉得好笑:“现在怎么办?”
兰波还没应答,走廊上脚步声渐近。
音乐教室滑拉门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如果拿着探灯在外往里看,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弥雅下意识扯住兰波,拉着他藏进钢琴下与琴凳之间的空间。
兰波大可以打开门,跟随其他人疏散离开。但她还不想让他就那么走掉。
而兰波似乎无法立刻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是一犹豫,便丧失了自然开门的时机。
来检查的教员很快到了音乐教室门外,从外拉了一下滑门,大声呼喊:“有人在里面吗?停电了,所有人都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