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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阳坠落 兮树 1029 字 6个月前

    休息室木门开启,公诉人循声看了一眼:“那么我就告辞了。”

    弥雅转过身。

    兰波迎面走来。他今天也作为证人之一出庭,穿着的西装是近黑的深蓝色,外加神情严肃,整个人身上的氛围也随之改变,比平日更显高大冷峻。

    由于弥雅尚未成年,她并不作为证人出庭,而是由检方代为陈述证词。刚才庭审时,她坐在观众席末排的角落。站上证人席的兰波令她感到陌生:发言冷静缜密,面无表情,显得难以接近。

    兰波向公诉人颔首致意,简单寒暄两句。等对方离去、休息室中只剩下他与弥雅两人,他才略微松弛眉眼,温言问弥雅:“感觉还好么?要不要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弥雅无端心安下来。

    兰波还是她熟悉的兰波。

    “我没什么,只不过盯着威尔逊的后脑勺看了几个小时,多少有点审美疲劳。”

    弥雅的玩笑话令兰波怔了一下。他注视她须臾,没有继续探究:“那么去停车场吧。”走出休息室,他有些警惕地打量四周,又补充:“弥雅,走在我身后。”

    兰波提防的是媒体。

    威尔逊在起诉前就失去了教员身份,明面上今天只是又一桩公诉案件开庭,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因为牵涉到未成年人,庭审过程不对外开放。然而即便处理得十分低调,不排除依旧会有捕捉到蛛丝马迹的记者前来蹲点。

    弥雅并不那么在乎记者,但兰波主动的保护姿态令她喜悦。她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唇角上扬。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她便跟得很紧。不止是踩着兰波的影子前进,还要更进一步。如果兰波稍放缓步伐,她就会撞上他后背。

    而弥雅的视野自然被兰波的身姿填满。

    只是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她心脏的位置就像是浸透了鼓胀起来,难以分辨究竟是喜悦还是哀愁的情绪要满溢倾泻,压着警戒线的水面随着她前进的每一步摇摇晃晃。

    如果这感情泼溅出来会怎么样?弥雅不知道。但这份难以自持的悸动也怪不得她。此前的周日兰波没能抽身离开营地进城,两人因此已然超过整整一周没碰面。好不容易在一处待着,当然是多看一眼是一眼,近一分是一分。

    弥雅也知道不仅是别离令她变得黏人。

    虽然没有面对面交谈,但过去数日的每一晚,她都在兰波的陪伴下入睡。

    她在通讯电波的一头,他在另一头。

    逐渐地,弥雅夜里惊醒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有时即便醒来,她只需要将耳朵凑近终端听筒,去分辨传来的沙沙的白噪音、还有依稀可闻的呼吸声,不必叫醒兰波,她就能逐渐平静下来。

    兰波是她驱逐恶魔的护身符。

    只要有他在,独自醒来也好,观察期的新生活也罢,都不那么可怖。至于之后——

    轻飘飘的思绪在断崖骤停。弥雅的脚步不由放缓,与兰波的距离便逐渐拉开。不至于到走丢掉队的程度,但足够明显,以致兰波驻足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