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知道这是迁怒。对自己没能坚定地推拒到最后,对无可抑制地被她吸引,对她尽是需要他扑上去修补的窟窿的过去,对她的学员身份,对改造营系统,对这个新秩序,对杀死安东尼娅的凶手,对掀起战争的独裁者,对这个杀死无辜者的世界,对不回应祈祷的神明……所有的愤怒找到出口,如弥雅所愿,聚集到她身上。
有那么一秒,兰波几乎忍无可忍,想要将她推到地上。
但另一股同等强烈的冲动催促他不顾一切地抱紧她。
闪电短暂点亮窗格,四目相交。
他将她轻松地拦腰提起来放到桌上,以平静得可怖的声调说道:“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lililiiiii的地雷,111的手榴弹
第59章 零下二十二
风暴过去第三天,街道上依旧有积水留下的痕迹。
弥雅抬头,记忆中挂着钟表店招的位置只有铁架子,还有两根电线有气无力地在风中摇晃。她推开店门入内,立刻注意到地面上污渍。看来这里被水淹过。店里依旧灯光昏暗,只有一个人。支着手肘趴在柜台上的黑发少年循声抬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是阿廖沙的开场白。
“周四因为风暴积水,文理学校停课了。”弥雅解释说。
阿廖沙定神凝视她片刻:“你生病了。”
什么都瞒不过他。弥雅轻描淡写地应道:“风暴登陆那天我淋了雨,着凉了,发烧两天。”
这都是事实。
风暴过境后第二天,弥雅就高热卧床。市内公共设施周五基本恢复,她依旧没有去上课。对于麻烦索默太太,她有些微愧疚。但在她的坚持下,索默太太对她的照顾也维持在最低限度。能做的事还是由她自己来做。至于兰波是否知道她生病,弥雅不知道也没有去询问。索默太太八成转告了兰波,但他显然没有来看望病人的心情。
她今天还有些低烧,体乏无力。但因为是观察期最后一天,她必须到沃尔海姆文理学校去取一些材料。也多亏如此,她才在放学后借机来到这里。
“你以前几乎从来不生病,和我不一样。”
弥雅笑了笑:“我身体和精神上都变软弱了。”
阿廖沙良久才说:“但现在你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弥雅侧眸,看向墙上悬挂的一面菱形镜子。确实,观察期在索默太太家养出的健康光彩和脸颊柔和线条都因为这场大病消失得差不多了。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在衣服贴身口袋的夹层里摸了一会儿,将盛放白色颗粒的棕褐色玻璃小瓶搁到阿廖沙身前的柜面上。
阿廖沙两指拈起瓶子,对着壁灯照了照。他将瓶子收起来,反常地多问一句:“你确定要帮我?”
“不然我不会到这里来。”
“我知道,”他又以那种令她略微颤栗的眼神观察她,“但是你确定?”
弥雅就势嘲弄了对方一句:“你这么说话,我都要以为你其实不希望我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