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法子?窈窈一个外嫁妇人,陆家都冷漠得直接把她送到昏君龙榻上,她能有什么法子!”
沈老太太中气十足说完,胸口起伏两下,喉咙干痒,一时竟觉得胸闷气短,猛咳了咳。
“母亲您仔细着身子。”季为霜暗嗔了眼沈枕白叫他别说了,到沈老太太身后给她抚背顺气,柔柔道“窈窈料想您会动怒,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这个给您,叫您信她。”
季为霜从袖中拿出一绢帕,上面歪歪扭扭正是沈沅调皮的字迹,嘻嘻哈哈好像她幼时在沈老太太身边承欢的模样。
“祖母勿念。”仅四个字,沈老太太混浊的眼湿了,将绢帕覆于心口,老泪纵横,悲痛再难压抑,“我的宝贝窈窈…”
怨她,怨她这么早把这个宝贝孙女嫁出去,还嫁到那等的虎狼人家。
沈家有一子两女,长子从军驻守边塞至今未归,次女尚在闺阁待嫁,唯有幺女最先嫁了出去,方及笄就已为人妇,还什么都不懂呢便要去管一大家子的事。
季为霜有孕的时候被一只野猫吓过,惊了好些日子,整夜都不得安睡,无法,沈枕白不得不从宫中请了太医诊脉,开了几副汤药方子,但对腹中胎儿多少会有些伤害。
孕中这番折腾,沈沅未足月降生,打娘胎里出来气血不足,就没养好,无论是沈老太太,还是沈枕白,季为霜,都对这个小丫头关照最大。完全是放在手心里捧大的姑娘,从未料想过当初一桩婚事,落得今日困境。
屋内再次沉默悲恸,季为霜何尝不心疼她的孩子,眼泪簌簌下落,又怕抽泣引得老太太更加心痛,极力忍住了。
沈枕白酸涩苦楚,难言沉痛立在下首,默默不语。
…
九重楼顶,深夜寂寂,万家灯火相持尽灭,一盏孤灯都不见了。方才缓和气息悄然散去,无形中又变得凝肃。
四目而视,她在陆浔薄凉的眼里抓出一分戏谑调笑。沈沅从袖口拿出帕子,去擦他薄唇残留的水渍,动作轻轻揉揉。
陆浔垂眼看她。
“陆家大夫人亲自来服侍王爷,王爷还不够解恨吗?”
陆浔恨陆家,沈沅清楚,她是陆家大夫人,亦明白自己如今处境,若不依附陆浔,只有落得任人玩弄,身如浮萍的下场,而他们沈家也会不得善终。
她笑时,眼里盛了月光,漂亮得宛如仙子。这份漂亮却被陆晋私藏了多年。
陆浔盯着她明亮的眸子,漆黑的眼冷如冬日冰霜,似寒潭般深暗。
放在三年前,她依旧有贵女的骄傲端庄,这种事自然做不出来。
解恨吗?自然,今日之情形,他整整念了三年。
他垂眸看向她温婉的神色,此时心里想的都是从前她和陆晋的缠绵缱绻,画面一一在眼前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