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笔直躺在榻里, 小脸烧得红,呼吸微弱不停在说胡话。这可急坏了沈府一大家子, 又是请太医,又是拜神佛, 把能想的法子都尝试了番。
一连过去三日,沈沅终于恢复意识, 清醒过来。但大病高过她就再也没闹着要出去了, 自那之后性子也变得沉稳,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书, 满室志怪游记,被她翻了一页又一页。
又过两年, 身子康健些,终于能出屋,自此一切顺遂。她如愿嫁给陆晋,婆母疼爱, 妯娌和睦,夫君待她亦好,沈沅以为是幼时病痛太多,及笄后才会否极泰来,佑她半生安稳,直到她遇到陆浔,把符纸给了他,不幸的事便接连而至。
…
沈沅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得解开陆浔的结扣,她懊丧直起身,方才意识到云被全落了,而自己正以何姿势对着陆浔,忙重提被子,披至雪肩,赌气似的甩甩玉足,却听到铃铃铃铛声如嘲笑般响个不停。沈沅更气了,连眼风都没给陆浔,一腿抬起,一手抓住吊绳骨碌爬到榻里。枕到最里侧引枕,以被蒙头,似是要睡。
他既然不想要自己,她也不想给了。这疯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可恶至极!
沈沅自叹,还是修行不到家,外人面前是规矩贵女,可在陆浔羞辱捉弄时,终是动了气。
他既然喜欢看她被豢养惨兮兮的样儿,那就叫他看去吧!左右都到现在地步,她也没什么好羞耻在乎的了。
沈沅闭眼,单手拉被遮头,小臂用力向上扯,掩住烛光,眼前忽地就黑了。
起初,沈沅胆战心惊许久,是真的疲乏要睡,但寂寂无声中,她反而了无困意,睡不着了。开始胡思乱想,想的最多,还是陆浔究竟要做什么,他欲报复陆晋才逼迫自己,为何到现在都没碰她?
眼下未透出半分光亮,黑漆漆一片,极致黑夜的静谧反而使人更加清醒。
她不怀疑自己相貌身段有何问题,三年前陆浔于她也做过逾矩之事,为何陆浔迟迟不碰她。她料想到,最可能的解释,便是陆浔大约是嫌弃她,嫌弃她曾经是陆晋的枕边人,她并非完璧之身吧。
想到这,沈沅隐隐忧心,利益关系,便是一方赠予一方,另一方再回赠,如果只让一方一味付出,这关系便不牢靠了。更何况,她遇到的还是脾性令人琢磨不透的陆浔。
沈沅忧虑叹气,微微出神时,忽然听外面传来的声音,慢悠悠道“嫂嫂不觉热?”
陆浔已在笼外看了那小女人许久,从她吭哧吭哧不懈努力地解死结,到她甩手放弃,似是有几分怒意气馁地躺回榻里,背对着他,整个人都埋到被内,鼓成一个小山丘。
全身都让云被遮掩,唯有黑乎乎的发顶外露,她鸦青乌发与大红锦被掩盖下一小节雪白的肤,若有若无地勾人。
也不知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什么,好半晌不出来透气都不觉得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