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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厚山园林,郑澜一路款款前行,他夜视极好,这样四下无人的寂静让他感到轻松惬意。
园林外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松林,子时刚过,山林间阴测测飞出一片乌鸦鸦的蝙蝠,遮天蔽月,有些骇人。
一道黑影瞬间闪过,在郑澜白衣前跪下行礼:“主上。”
蝙蝠乌压压飞了过去,不见踪影,天幕重新漏出月色,一片皎洁洒落在郑澜俊秀脸上,使之有了几分妖鬼之气。
“什么事?”郑澜问。
蝠跪在地上,抬头禀告:“左丞大人钱仲谋已经到达临河县,半月内将抵京。小的查到左丞大人这两年已经与太子殿下暗通款曲,密谋今年年末就发动宫变,逼迫圣上退位让贤。”
郑澜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两个,到底还是勾搭上了。”
恒昌帝自长子郑泳出生,就将他立为储君,如今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皇储做久了,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太子经营多年,缔结了京中一派党羽,而钱仲谋深耕杭南十载,在南方豪族中影响力极大,说是一呼百应亦不为过,能够提拔为左相,自然是背后已经拥有了让帝王都不敢小觑的实力。
位极人臣,总要往权力更高的地方走。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联合起来,发动宫变,恒昌帝恐怕凶多吉少。郑澜孝心有限,但也并不想眼睁睁看着大哥杀老子,于是半年前在各派势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观察着局面,以防被动。
至于那个皇帝的宝座,郑澜着实一点兴致也没有。
左丞和太子勾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是以,郑澜不明白大晚上的,一直办事稳妥的蝠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
“还有什么要紧事?”
听出了郑澜的不耐,蝠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宫里的线人说,圣上为了避免左相和太子结成党羽,打算把他的独女指婚给主上,钱仲谋履职的时候,就要颁布圣旨。这件事,陛下保密森严,只说走了嘴透露给了近宦,连皇后娘娘都不知情。”
指婚的事,郑澜倒是十分意外,他素有放浪形骸的名声,京城里的世家名媛大多数都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这正是他整日往秦楼楚馆里晃悠的目的。这样至少能让那些眼巴巴要攀皇亲的人,离他远一点。恒昌帝也多次暗示过他,于女色上要有些节制。
若是知道他根本就是到勾栏瓦肆里修行的柳下惠,不知道三宫六院的皇帝老子还有没有脸斥责他好色。
这回把他与权倾朝野的左相独女凑成一对,恒昌帝的这步棋,走得也颇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