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金三辅一开腔,就让船楼里一下沉默,仿佛往一树叽叽喳喳乱叫的鸟群里丢了一粒石头,让同来的另外几个船工,一下子禁声,也放下他们手里捏着的流莺的小手,朝着金三看了过来。
倒是铁柱嬉笑:“嘿,兄弟我可是你的领路人,怎么还半路截胡呢?就算两个人一起上,也得哥哥我先来……”
“多少钱?”金三闷声问,鸨母报上了刚才铁柱一直不肯痛快接受的价钱,金三却打断了她的话,问:“赎身多少钱?”
舱内更寂静了一分,鸨母一愣,转而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动几下,撇下了刚刚还热情以对的铁柱,完全走到了金三这边,笑盈盈伸着手指头说了个数。
自然是这些船工绝对望而却步的数目。谁知金三痛快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通兑的银票,懒得在和鸨母白扯,就这带上这个天生花钿的女子出了船楼。
倒是铁柱追了出来:“嘿,弟兄,你竟然如此有钱还推说没钱不肯来,既然给这女子赎了身,何不让兄弟我抽个头?价钱好商量。”
小女子还没有说什么,金三倒是半带嫌厌地羞了脸颊,实在再也不想和这群粗鄙的船工混迹,正考虑如何打发了身后的铁柱,不远处豪华些的船上突然点亮了明火,在船后出现了一队不杨帆也不明灯火的黑船,四望的船只上有三三两两竟然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呼喊声、嚎叫声在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阅历丰富的鸨母瞬间大惊失色:“不好了,不好了,是漕帮的匪徒劫掠来了!快,快,抄家伙!”
船内的几个船工也又惊又怕,那里还有取乐的心思,今日他们几个人擅离职守,而他们的商船上载满了货物,若被漕匪劫掠,他们几个人的命也抵不上一船的货物值钱。一时间,纷纷跳下了船舷,朝着自己那条船游过去,试图守住船上的货。
金三似乎对刚刚才付给鸨母的银票并无介怀,只是对小娘子说了一句:“抱紧我,别怕。”然后将人打横抱起,纵身一跃,就跳下了画舫,上了岸边。
船舷本来距离岸边有两三丈远,若无一身好轻功,如何能抱着个大活人飞跃过去。正凫水的铁柱和船上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惊呼了一声,原来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皂巾男子,竟然身怀一身武艺。
看着茫茫夜色中,刚刚还莺莺燕燕的运河已成火海,金三拉着小女子的手,朝临河县城中大步泡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运河与船舶。
·
入住到客栈,金三将姑娘让进客房,就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