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阴沉,熟悉的杀意。
老者,也是谢无涯,惊骇地看向流着血泪的江醒,他浑身一颤,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有一瞬间的愣怔。
就在他愣怔的短短一瞬,江醒抓住姜茶将人一拽,替姜茶挡住这一剑。姜茶则借着江醒的拖拽之力,快速绕过他,甩出绞丝缠上谢无涯的右胳膊,再一拉,谢无涯的右胳膊就从肩膀下三寸被整齐切断。
姜茶想趁机要谢无涯的命,然而断了胳膊的谢无涯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即逃。
姜茶没追,她满脸戾气,像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她冷冷地盯着江醒,江醒只从她眼里看出了杀气。
她很生气。
“阿茶……”江醒不知道是头更疼,还是腰更疼。
谢无涯的剑从他右后腰直接穿透身体,此时他的手还紧握着剑柄挂在他身上,看上去诡异又滑稽。
他还记得有个大夫告诉他,被刀剑贯穿身体很疼,但比疼痛更难挨的是恐惧,对死的恐惧。
他此刻倒是不觉恐惧,反是庆幸,庆幸这一剑没刺在阿茶身上。
姜茶没答话,甚至不再看江醒,她拔出谢无涯的剑,给江醒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鲁,且是有意的粗鲁。
江醒不敢叫疼,只咬着牙关看着姜茶的头顶,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姜茶消气,哪怕是消那么一点点。
他们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晚上。姜茶别说说话了,甚至连看都不看江醒一眼。而江醒起先是不知道说什么,怕说错更惹姜茶不高兴,后来则是没力气。
他发烧了。
第41章
江醒烧得有点严重,吃药躺下之后就开始说胡话,内容倒是简洁单一。他反反复复就一句话:阿茶,快走。
姜茶用湿毛巾给他退热,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烦不胜烦,若不是看他虚弱得厉害,她非得把他嘴给堵起来。
到后半夜,江醒的体温逐渐降下来,身体舒服了,也不怎么说胡话了。姜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她就听见江醒说了句不同的胡话:阿茶,别走。
“呵。”姜茶笑出了声,看江醒都觉得雾蒙蒙的,“这么想要女儿就自己生一个呗。”
江醒哪里听得到,他呼吸平稳下来,最终沉沉睡去。
江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高烧后的身体酸痛异常,腰间的伤口疼痛更甚,他连起身都难以做到。
他躺在一艘小客船船舱里。舱室很小,只容纳得下五六个人,下面铺了厚重的狼皮毯子,毯子上放着一张窄长桌和几个蒲团,桌上则放着一套材质讲究的茶具,看样子更像是私家小船。
他知道身处哪里了——青州码头。
青州码头停靠的船只大大小小几百艘之多,想要在这里面找人比大海捞针好不到哪里去。关键是遇见合适的船只,他们还可以搭个顺风离开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