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从婚宴上出来时,格外疲惫,她坐上车,才想起跟陆无忧道:“对不起,我食言了,先前说不再理他的。要不……下次这种婚宴我还是不来了。”
陆无忧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说这个,刚才还稍起的情绪又有些变淡:“这个用不着道歉,就算你嫁给我了,想和谁说话也是你的自由……我帮你挡着,是因为觉得你可能不想理他。”他耸肩道,“这是你的自由。婚宴是我带你来的,你不用自责。”
但说这话的时候,陆无忧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么轻松。
贺兰瓷犹豫道:“你不是不开心吗?”
陆无忧敛了几分笑意,道:“对,我不开心,但这与你无关。我在和自己生气,我今晚有点不太对劲。”他努力想找回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故而重新调笑道,“我故意给你拱火,你不生气吗?”
贺兰瓷摇头道:“我真的有打算……学一学射箭,这个难不难?”
“不难。”陆无忧随口道,“你想学就不难。”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按照以往,陆无忧应该会洋洋洒洒跟她说怎么学射箭,到底哪里难哪里不难,他在这种时候总是炫技似的话很多,不会这么言简意赅。
贺兰瓷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陆无忧顿了顿道:“我可以不说么?我自己也没完全弄明白。”
马车里又陷入令人难熬的沉默。
贺兰瓷越发后悔出这趟门,明明出门前他们还好好的。
她和陆无忧清丈那次在外待久了,有些忘乎所以,逐渐忘记了她在上京的防备和警惕,现在她已嫁为人妇,陆无忧帮她许多,她也应该好好清理自己的烂桃花了。
她甚至很能理解陆无忧此刻的气愤。
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
车夫道:“……前面有人拦道。”
随后传来的是北狄小王子骆辰的声音:“对不起,我还有些话想说。”
贺兰瓷现在听见他的声音和惊弓之鸟似的。
陆无忧却在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说你不想下去,但……事情总得解决不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贺兰瓷也沉默了一会,明白了陆无忧的意思。
她自己的烂桃花,还得她自己去解决,总不能都让陆无忧来。
贺兰瓷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等我一会。”
她出了马车,看见骆辰正骑着马,遥遥看着她。
他手里还提着一盏风灯,摇曳的光照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十七岁的少年耷拉着脑袋,纵使气,贺兰瓷也觉得很造孽。
她踏着车辕下来,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说完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真的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