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还是服软了,因为太医说,她的身子,嫁去西北,大概熬不过三年。
熬不过三年,在皇帝眼里,就没有联姻的价值了。
皇帝回绝了江恕,更是放话,京中贵女,除了朝阳公主,无人不可嫁。
后来江恕娶了谁,她是真的忘了,只隐约记得,是徐家嫡女。
而她,则是在成亲半年后,跟舒衡去了江南,此生再未回京。
又或者说,是没有机会回京了。
舒衡成亲之后不久,便自请外放,大晋朝的官员都是这样,他年纪轻轻便升至五品主事,又做了驸马,不出门做出点实绩,很难服众。
她们夫妻相敬如宾,他有入阁拜相之志,她自然愿意随他去。
母妃虽舍不得,但也是愿意的。
母妃说,江南天气暖和,叫驸马好好照顾你。
没想到一别便是永远。
在江南那四年,她的郎君如珠似玉的捧着她。
她身子弱,不宜生子,舒衡心里清楚,虽说找了名医帮她调理身子,但却一句让人为难的话都不曾说过。
常念曾说:“舒子郁,若是我五年后还不能有孩子,我就贤惠一次,给你纳个妾。”
舒衡看着她笑,“阿念,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
她听后嘴角忍不住上翘,也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想:
今生遇你,不枉这一世。
若有来生,我定要健康地再嫁你一回,为你生许多孩子。
三年后,扬州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雪。
冬天,他一向是不许她出门的。
可她那日莫名心慌,怕他唠叨,她趁他去上值,偷偷披上狐裘出门看雪。
放眼望去,只见全扬州都挂起了白幡,满城银光,老妪拉着孩童,男人拉着妻妾,都跪在地上哭丧。
一声比一声高,官兵都在维持秩序。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一个老妪拉着她跪下,“你是哪家的夫人?赶紧跪下哭吧,天子崩逝,不哭,那是要被带走的。”
天子崩逝!
天子崩逝!
天子崩逝!
常念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她以为是听错了,一连问了十来个人,才知道,不是听错了,是她错了。
扬州如此,京城早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