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惊讶得站起身,什么装晕都顾不得了,她的视线循着那道黑色身影去,脑海中本以模糊的五官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那穿黑衣的就是江恕!
江恕快马进了围场便直奔前方去,身姿英勇飒爽,疾风骤雨都不若他前行的速度。在众人将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他□□的西域枣红马已超越了大半参赛者,左手急取壶中雕翎箭,右手拉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叫人眼皮都不敢眨。
果不其然,下一瞬,利箭闪电似的穿过吊着绣球花的细绳。
绣球花原样掉下。
天爷!那悬挂的细绳与女子头发丝相差无几!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竟还能精准无误!
全场再次陷入寂静,是被惊叹臣服到了心底。
常念也怔了一瞬,眼波流转间,满是赞叹,竟情不自禁鼓掌道:“好!好呀!不愧是西北战神宁远侯!”
江恕似有所感,勒紧缰绳,往高台上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底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可那少女神采飞扬,一张冷白的脸本是清冷月,此刻笑起来,却有如星光璀璨。
他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颇觉好笑。
先前,不是才说他是糙汉?
不仅如此,常念自个儿鼓掌叫好还嫌不够,见身后一群人呆呆傻傻的,许久没有反应,登时秀眉一皱,有些不满地回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鼓掌呀!”
众人才似回过神,高台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而此时,刚历经大起大落,怔愣在原地的舒衡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高台上,少女脸上那样明媚夺目的光彩,落在他眼里,是灿如春华骄阳,美的不可方物。
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他眼里蒙上一层灰雾,转眼看向生生被抢走的头彩。
那头彩被江恕捡起来,握在掌心,他举过头顶,向众人宣告主权。
舒衡最终将目光放在江恕身上,拉扯缰绳的手掌逐渐攥紧。
偏这时,皇帝在那头大声道:“朕老了,头昏眼花,一时不察竟射走了舒卿的箭,舒卿该不会怪罪朕吧?”
舒衡神色晦暗,顿了一顿,才远远抱拳道:“是臣技不如人,谈何怪罪?陛下言重了。”
皇帝大笑起来,调转马头,到江恕身边,拍了拍他坚硬的肩膀,目露赞许。
江恕微颔首,算是承下这称赞。
只不过他的神色仍是淡淡的,并无十分的欢喜,也无因后来者居上赢得头彩而高人一等的傲慢,冷肃的面庞无端给人一股子沉着笃定的浑厚气势。
仿若,只要他站在那里,哪怕不言一语,便天生该是惊艳全场的存在,其余人都成了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