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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感谢他对他的宽容与包容,更是感谢他将他当成一个人来对待,而不是当成一个物件,一件……祭品。

    叶晞从未同任何人说过这般多的话,更未向任何人这般躬身道过谢。

    这是第一次。

    认真,真诚。

    荣亲王又别开脸。

    这一回,他抬起手飞快地在眼角擦了一把。

    “我可没为你做过什么,你大可不必同我道什么谢。”荣亲王佯装毫无所谓,偏偏红了眼圈。

    叶晞默了默,才又道:“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那个从来不肯摘下脸上面具但总是满足他各种材料需求,也总会给他带来各种各样与偃术兵甲器械有关的书籍的人,是叶诚。

    那个同样戴着面具,站在神祇与祭台前,亲手砍下他右臂与双腿的人,也是叶诚。

    荣亲王看着叶晞清澈的双眼与平静的面容,狠狠一怔,尔后释然又悲戚地笑了起来。

    阿晞何其聪明,这些又怎瞒得过他?不过是他自己从不敢去想而自欺欺人罢了。

    他是叶家神祇选中的祭师,而阿晞生来便是神祇选中的“最完美祭品”,所以他从不敢面对这个生来便注定为叶家献出一切的孩子,唯有戴上面具,他才敢站在他面前。

    后来,他在兄长与神祇面前立誓,以他往后的自由为代价,换叶晞得以离开那不见日月星辰的洞窟到晴空屋宇下生活的机会。

    禁苑如叶晞曾经生活了整整十三年的洞窟一样,是他的囚牢,然而他永不会知晓的是,为此,建安城也成了荣亲王的囚牢。

    而南一与北一,即是叶谨放在他们身边的眼。

    只是叶谨不知晓、不曾想也绝不会去想的是,南一与北一虽是叶家训练而来的影卫,可他们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冷冰冰的兵器,他们还有一颗始终在跳动着的心。

    “阿晞,你可知你这个名字的含义?”荣亲王垂眸,拿过叶晞手中的茶碗,重新给他将茶汤舀上。

    “是破晓,也是光明。”荣亲王抬眸,将茶碗递回叶晞,“喝完。”

    叶晞像个听话的好孩子似的,依言照做。

    片刻,叶晞觉得自己眼前的荣亲王有些模糊,他不由抬手揉揉眼,好让自己看得清楚,“叶诚,你又哭了。”

    荣亲王这回没有辩解,也没有再别开头,反是无所谓地笑了,“管不住了,哭就哭了吧。”

    “你方才还说堂堂七尺男儿是不会哭的。”叶晞拧眉,愈发用力揉眼。

    可无论他如何揉眼,视线都清晰不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变得沉重混沌起来。

    模糊之间,他见荣亲王朝他伸出手来,在他头上先是抚抚,尔后用力揉了一把。

    “阿晞,我们虽生为叶家人,可我们也该有能做选择的时候,对不对?”叶晞再看不清眼前的荣亲王,只听低沉的声音中好似带着哽咽,“但做选择有时候却是件为难人也让人痛苦的事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