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简单说了这宝塔的由来,沈清轻轻一笑,眼中却似结着寒霜。
虽然两人之间只见过两次,但每一次见他,张柏总觉得这男子身上有太多负担,他这幅身躯,本该高兴一些才是,然而他没有一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
“沈兄,人生在世,何苦自我为难呢?想开些吧。”张柏叹息道。
他不知沈清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他想,沈清要是还是如此郁结下去,以他的身体,怕是会影响到寿数。
听了这话,沈清缓慢地将目光移到张柏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张柏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沈清感到十分诧异,他的样子,身边人早已知晓,可没有人会来告诉他,让他不要自我为难。
春闱之前,他的母亲告诉他,这回无论如何,都要中状元。
沈清不明白,其实他一直都不懂,为何从小娘就要告诉他,要好好读书,然后去京城,中了状元就可以面圣。
父亲早逝,他很依赖母亲这唯一的亲人,然而母亲虽然爱他,却从不与他亲近,两人除了日常请安和询问他读书的情况,竟然无话可说。
小时候的沈清,不知因为读书一事,被母亲惩罚过多少次。
尽管他已经很听她的话了,一年三百多天,不曾有一天的松懈。因为身子不好,他没有去学堂,而是由母亲请了大儒来家中教导。
一身酸腐书生气的大儒,让年少的他叫苦不迭,起初不愿读书,逃了一次课,被先生告状后,母亲将他按在祠堂里,拿藤条狠狠抽打了两个时辰。
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那一回,让他足足烧了两天两夜,差一点就死了。
迷迷蒙蒙醒来时,发现母亲坐在他床边痛哭。他从未见过端庄温婉的母亲哭成那副样子,好似天塌了一般,那时小小的他便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忤逆母亲,她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好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心里的埋怨和委屈,在今日因为张柏的两三句话,彻底翻涌了出来。
埋藏了太久的情绪,让他气息都有些不稳。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沈清艰难道,对上张柏温和平静的双眼,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眼。
张柏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轻笑一声,和声道:“沈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虽然各自都不了解,但张柏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的,他看得出沈清并非恶人,即便待人冷淡了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的话音一落下,沈清便愣住了。
“朋友……”半晌后,沈清口中不自觉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更加迷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