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侍见她吃惊的模样便知自己说对了,道:“你是小河沟村人,你有个阿姊叫桐花,比你大十二岁。”
“你怎么知道?”鸳鸯惊恐不已。
赵常侍从怀里摸出一块小铜锁,举在鸳鸯面前,鸳鸯大吃一惊,道:“这是我的铜锁。”她伸手便来抢,但是赵常侍往怀里一放。
“这是桐花的铜锁。槐花,你阿姊现在怎样了?她嫁人了吧?有几个孩子了?”
鸳鸯脸色晦暗下来,道:“我阿姊死好久了,我两岁那年她就饿死了,我阿爷就把她的铜锁给我了。”
赵常侍愣住,半晌道:“那她葬在哪里?”
“没有葬,别人说我阿姊没成亲不能入祖坟,我阿爷就把她的尸体扔到山里,我阿娘心疼去山里找,但尸体已经给豺狼吃掉了。”
赵常侍心口如被针刺了一下。
牛车向前,但赵常侍却沉浸在久远的记忆中。
他是个孤儿,因为身子瘦,头大,长相丑陋,被村中人笑话,唯有和他同岁的桐花不嫌弃他。有一次桐花从家里偷了一枚鸡蛋给他,而桐花却被家人狠狠打了一顿。
很多年赵常侍都觉得这是一分真挚的友情,但现在陡地听到桐花早就饿死了,他才发觉这其实是一份爱情。
世上唯一关心过他的人原来早就不在了。
“你下车吧。”
牛车停下来,鸳鸯下了车,一脸无语,这是被赶下车了。
刚才赵常侍的神色太奇怪了,好像是认识她阿姊,并且两个人关系还很好。“莫非赵常侍也是小河沟村人,我阿姊要是没死,也是他这般年龄。”
“算了,我还是去买线,不然梅兰梅菊就等不及了。”
鸳鸯买了线便急匆匆赶回天枢宫,给姚荺讲了萧才人命一帮宫女打自己,后来赵常侍替自己解围的事,并将牛车上赵常侍的问话也说了。
姚荺思忖前些日赵常侍看鸳鸯的眼神,那就似乎很和善的样子。
“他若是你阿姊的旧识,也就断不会伤害你,你反而可以安枕无忧。你要知道赵常侍这个人只会害人,从不帮人的,他今日帮你也定是看在你阿姊的面上。”
鸳鸯点点头,道:“我也无须他帮,只要他不害我就行。”
主仆俩开始做针黹,梅兰梅菊在东侧偏房里织锦,几个小宫女觉得有趣,也在那边看热闹。
昨日梅兰要和鸳鸯比赛,看谁赚的钱多。
鸳鸯深知做鞋费时费力,卖出去的钱又少,但她哪里肯服输,就接受梅兰的挑战,水也不喝,就怕如厕耽误时间。
到了夜里鸳鸯奈不住困便去睡了,姚荺也是肩酸腰疼,洗了脸和手后在窗前看书。
一轮圆月落在窗外的树梢上。
又是月圆了。
姚荺望着月亮出神了,忽然月亮幻化成一个人的脸,甲字脸,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