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沈辞南自己以为的不重。
沈念临两眼一昏,以为自己尚未建功立业,就要去见素未谋面的祖母了,一身傲骨卸了个干净,顿时护着自己脆弱的脑袋,连连求饶。
“错了!我错了!”
“错哪了?”沈辞南低头卷着书,不依不饶。
沈念临死里逃生,泪眼汪汪,学了他娘五分的委屈:“错在不用心读书,不尊重先生,一心只想着出去玩……”
说着,他蓄了些泪,大滴的泪水不要银子一样的往下掉。
往常他娘其实是不用落泪的,只要母亲眼中有了星星点点的泪花,父亲就心疼到不行,什么事都依着她了。
便如去年,母亲患了风寒,病中难受,连粥都不想喝。
父亲日夜候在母亲床边,轻声唤着母亲的小名,亲自伺候,甚至笨手笨脚跟着厨子学着熬了一锅粥。
那时沈念临趴在门口瞧父亲熬粥,看着父亲握着汤匙的手——
这可是战场之上号令千军万马,挥刀斩落敌军将帅的手啊!这可是柳下抚琴持卷,挥笔写就龙飞凤舞的手啊!
如今这双骨节分明,细长有力的手,居然在搅粥!
父亲后来将粥端到了母亲面前,温声劝了几句,母亲喝下粥后,父亲笑得比战胜而归还要开心。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沈念临,他的小脑瓜转了三转,得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结论——
他的父亲,名震各地的大将军,居然吃软不吃硬!
此刻,沈念临唇角下垂,抹着自己的眼泪,一旁的教书先生信以为真,一副欲言又止的心疼模样,沈念临偷偷用余光瞟着父亲。
沈辞南果然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奏效了!
沈念临的喜悦方才浮起,就听到沈辞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抬眼,隔着泪汪汪的水幕对上了沈辞南。
沈辞南一双漆眸如同深渊,黑不见底,触及深处,皆是嫌弃。
沈念临:……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念临脑袋一转,干脆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道:“阿娘说这几日带我去放纸鸢的,今日天气好,阿爹就让我去和阿娘放纸鸢吧!”
沈辞南挑眉:“你娘要是放纸鸢摔了,你负责?”
沈念临挺直胸膛,拍着小胸脯保证:“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说完,对上沈辞南居高临下的目光,方才后知后觉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该不会是……又正中下怀了吧。
苏菱举着纸鸢,左等右等盼不来儿子,干脆到书房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