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恒的天子,似乎在看清她面容的那瞬间,便已经认定她便是那于大火之中丧生的先皇后了。
否则在那瞬间,他的眼中又怎会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但阿月一直没说话,她甚至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这样站着,直到对方在她的跟前站定。
然后在他抬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忽然微微福身,用平静的语气,徐徐说了句。
“陛下大安,妾乃魏王妻室,随王爷入宫参宴。”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平静,又或者因着她方才的眼神中是全然的陌生,看着他时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以至于在听了这句话后,天子原本即将触碰到她的指尖猛然一滞。
“梓童?”秦淮瑾看着眼前的人,面上带着惊愕,“你在说什么?”
她明明是他的皇后,怎么会和魏王有关系?
然而阿月却只是微低着头,重复了遍:“回陛下,妾乃魏王妻室,此番入京是随王爷入宫赴宴。”
同样的话,再听一次,瞬间让秦淮瑾整个人不敢置信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的皇后,成了王妃,不认得他了……
黑夜之中,朔风侵肌,凛冽呼啸的寒风刮得人面上生疼,可眼下,秦淮瑾最疼的却是心口。
他就这样看着对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回想着对方刚才眼底的陌生,和她说话时,那平静的语气,忽然低吼了声。
“你、你骗朕的对不对!”他不相信。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他的皇后,怎么会是什么魏王妃?
他不会认错的,他的皇后和他十年夫妻,先前光是透过小玉辇的帷幔,他便认出了她,眼下又怎会认错?
“梓童,你看着朕。”他道,“你抬头,看向朕,再说一遍,你究竟是谁。”
都说想了解一个人,最先看上看他的眼。
秦淮瑾显然不相信眼前的人方才所说的,因而才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因为一个人的嘴能说谎,可眼神却骗不了人。
阿月闻言,微微闭眼,再睁开时便顺着天子的话,直接抬起头,一双星眸无所畏惧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目,接着一字一顿地将方才的话,第三次复述出来。
“妾名唤阿月,乃魏王妻室,随王爷入宫参宴。”
比起先前两回,这次的她不仅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在最后特意提了句仍旧跪在一旁的宫娥。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这名宫娥。”
即便眼下她的颊边有一条狭长的伤口,可对她的容貌却没有多少影响,甚至因着她说话是坚定的语气,和那双眼中闪动着的星辉,更为她添了几分颜色,让她整个看上去便和温婉贤良的先皇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