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啊!”杨惠惠气急败坏,在漫天玫红的月季小路上飞奔,身后追着一条撒欢的大狗。
于是她逃,它追,她插翅难飞!
小半个时辰后,逃无可逃的杨惠惠累得瘫倒在地,表情麻木地任由依旧兴奋的蠢狗咬她的衣裙,舔她的脸。那无言的神情,仿佛被强行卖给土财主做小妾的良家女,拼命逃跑被抓回来后,满脸写着认命——你舔吧,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蠢狗并不知没得到它娘的芳心,依旧摇着尾巴围绕它娘转,时不时汪汪叫两声,似乎在说——娘啊你咋不跑了?起来,继续玩!
杨惠惠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蠢狗头上,怒骂道:“蠢货!”
蠢狗以为它娘又要陪它玩耍,眼睛噌地亮起来,尾巴摇得如陀螺,哈赤哈赤地吐舌头。
杨惠惠又打它脑袋,边打边骂蠢狗、蠢东西,叫一声,蠢狗就开心地汪一声。打着打着,杨惠惠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抱住蠢狗的粗脖子,往它身上贴。
“杨宝宝,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娘亲?”
“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你,你怎么在这儿?”
在遥远的京城能遇到杨宝宝,说句不恰当的,杨惠惠心里竟然升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感动,哪怕这故知是一条狗。
也幸亏故知是一条狗,若是遇到人,杨惠惠反而不会如此开心。
养一条狗,就算待它不好,又打又骂,抛弃它远走高飞,若是再遇到,狗也会不计前嫌地依旧亲近主人。
可若是人的话,哪怕之前对他再好,抛弃他,若临走前还说些过分的话,那人定然会恨之入骨,再次见面,估计就是仇人了。
杨惠惠抱着蠢狗说了会儿话,把篮子里剩下的点心一块块地投喂给蠢狗,蠢狗吃得很开心。
等喂完狗,杨惠惠在月季花丛中找了块干净的草地,让蠢狗卧下,她再躺在蠢狗毛茸茸的身体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微风轻拂,鼻端淡淡的芬香。
“你在京城,他是不是也来了?”
蠢狗听不懂深奥的话,没有回答。
杨惠惠继续道:“难怪,那破世子一天到晚找我麻烦,肯定认识景峰。那破世子对付我,是不是景峰指使的?他是不是很恨我啊?”
“汪!”
“你说对?也是,当初我抛弃他,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汪!”
“还是你好,听不懂人话,也不知道我抛弃过你,景峰他心眼儿小,肯定恨毒了我……”
“汪!”
阳光略强,头枕着蠢狗,杨惠惠闭上眼睛。身后的触感太过真实,刹那间,杨惠惠像是回到梅园的时候,她和景峰在后山桃树下,缤纷的粉色花瓣中,他靠坐在树干,而她头枕着他的腿,安静地睡觉。
耳边是景峰翻动医书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