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林深,悠远旷寂。
这片地极少有人打扰,适合长眠。
日头渐渐西斜,那道身影依旧静静站着。面目轮廓深邃,身姿挺拔修长,穿着月白长袍,乌黑的发束起,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冷漠的气息,和琉璃般的破碎感、透明感,俊美得不像凡人。
竹青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道:“世子爷,您已经呆了一天了,要不下次再来?”
一大早,他们就从京城赶到白马寺。
最近几年,世子爷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大老远地赶来,一呆就是一整天,偶尔心情大好,也会赶来白马寺。心情不好的时候,站在坟前一言不发,心情好的时候,会说说话,说着说着,渐渐沉默,心情又不好了。
总之不论过程如何,看完坟心情都不好。
以前,他还会问他,“为什么被烧死的是她?”
如今已不再问。
或许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人也不可能再回来。
“汪!”
松香牵着黄色大狗,走到竹青身边。
杨宝宝嘴里咬着一只灰毛兔子,见到景峰便乐颠颠地跑到他腿边,把兔子放在地上,甩着尾巴等夸。
景峰低头,指着旁边的墓碑问它:“知道里面是谁吗?”
傻狗欢快地摇着尾巴。
“那是你娘。”景峰说。
傻狗傻乎乎地继续摇尾巴。
“在你娘坟前不好好默哀,玩得到挺高兴!”
傻狗以为他在夸自己,兴奋道:“汪汪汪!”
俊美的男人忽然生气,一巴掌拍到它狗头上,“不孝的东西!才几年就把你娘忘了。”
杨宝宝被打,嗷呜着赶紧跑开,可怜巴巴地缩到松香脚边。
松香心疼地牵起绳子,“走走走,一边玩去,别惹他。”
竹青上前安慰:“世子爷,您冲一条狗发什么脾气呢,畜生又不是人。”
面色冷酷的男人不觉得自己有错,背负双手,目光冷冷地瞧过来。
竹青退到一边。
片刻后,景峰伸手道:“酒。”
竹青迟疑,“世子爷,大夫说过,您病好了许多,却不能大量饮酒……”
“酒。”景峰继续朝他伸手。
竹青无可奈何地从附近的匣子里提出一壶酒递给他,如果现在不给,世子爷必然大发雷霆,回去当着他的面狂饮一大桶酒,到时候又得一番折腾。
想起之前喝酒差点喝死的情形,竹青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