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莲厚着脸皮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和你爹真的早就想叫你回家了。你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往来,我们也都是很心疼的。”
宁香被她心疼得笑出来了,笑一会她收住笑说:“别再逗了,我不可能会原谅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和你们和解,你们也别想我再往家里花一分钱。我宁阿香,这辈子没有家。”
胡秀莲脸上的笑终于是有点挂不住了,强撑半晌脸色还是垮了下来,然后她忍着情绪拷问宁香的良心:“我和你爹死了,你也不回去是吗?”
死了?宁香笑一下,“这当然得回。”
说着语气一换,“回去给你们……披麻戴孝……”
听到这话,胡秀莲的脸倏一下黑透了——这不是是在咒他们死是什么?她这是打心底里巴不得他们死啊!顺话稍说出这样的话,良心是黑透了呀!
胡秀莲屏着气,实在恨死了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
要不是她考上了大学!
宁香看她还是站着不走,也不说话,便又说了她一句:“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胡秀莲深深吸口气,到底没有出声跟宁香吵,硬生生把这口气憋在了肚子里。
然后她也没再舔着脸继续讨好宁香,给自己留了一些体面,也给宁香留了些和气,敛住所有情绪和表情,全憋在肚子里,挎着篮子转身走了。
宁香满脸表情都很淡,从头到尾没动用半点情绪。看胡秀莲识趣地走了,她迈开步子到岸边码头上上船,开锁进屋,先做了点吃的,然后又潜心研究园林图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画作开始搞起,所以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把所有需要琢磨的细节全都琢磨好,这样动针开始绣,才能确保可以绣出来最佳的效果。
而胡秀莲挎着篮子回到家,把篮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宁金生只看她那要憋死的脸色就知道,她又吃了一回闭门羹,连人带东西被宁香给撵回来了。
***
宁香不知道宁金生和胡秀莲还会不会继续来骚扰她,为了避开这样的骚扰,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了每天很早去王丽珍家,晚上很晚回来的生活。
现在成分论还没有取消,王丽珍身上仍然贴着黑五类的标签,虽说她在思想态度上没什么问题,平时所有表现也都很好,但还是有不少人瞧不起她,包括宁家。
宁金生和胡秀莲觉得她晦气重,大概也不想让她这种人看笑话,除夕之前都没来她家找过宁香。到了除夕和春节,倒是又厚着脸皮来找过,但都被宁香挤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