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她有记忆开始,福熙公主便久住在这公主府深处,平日若非盛会,她根本不会迈出一步。即便出来了,她看着也是一具衣着华贵的木偶,没有灵魂,看起来像是日暮西山,死气沉沉。
只有七年前的那一刻,唐卿元见到了与平日不一样的福熙公主后——才将母亲记忆里那个张扬明艳的女子与这个沉寂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服侍福熙公主的嬷嬷这次出乎意料地没有将唐卿元拒之门外,反倒将她迎了进去,沿着回肠小道,一直去了福熙公主的卧房。
一进屋,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浓到唐卿元的胃里也有些不舒服。福熙公主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只是脸上过分削弱,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有些可怖,也有几分凄凉。
她这个姑姑,确实是个可怜人。
二人一进去,另一个嬷嬷对着唐卿元行了礼后指了指床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领唐卿元进来的嬷嬷叹了口气,在替福熙公主拈好被子后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近几日病重,精神不佳,昏昏沉沉的,刚刚唤你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现在又睡过去了,殿下不要介意。”
几个服侍的嬷嬷全都是一副疲惫样,仔细看,能看到她们眼底沉甸甸的伤痛。
唐卿元也觉得自己心底沉甸甸的,等了好一会儿,福熙公主仍在昏睡,唐卿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唐卿元刚一走,后脚福熙公主便醒了,她粗着嗓子喘气,“重阳呢?不是说重阳来看我了吗?”
语气焦急,里带着些旁人察觉不到的恐慌。
“太女殿下刚刚走了。”嬷嬷福了福神,她的脸上现在哪里有方才唐卿元见到的悲色:“公主您不必担忧。”
“你说,太女殿下?”
福熙公主靠在床边,闻言瞪大了眼。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张着嘴喘气,活像一只濒死的鱼,眼底全是不可置信,她抓着被子到指尖泛白:“为什么不封太子?”
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的牙关里挤出来的,在场的几个人能听见她喉咙里泛着的痰鸣声。
“殿下忘记了吗?”说话的嬷嬷面无表情,“在去年一年的的时间里,皇子们挨个儿都死了。当今陛下这才选了重阳公主作为储君,将来继承我们大宁的江山。”
“他怎么会这么毒!”
福熙公主似是全身都没了力气,嘴里低低念着:“怎么会这么毒......毒......”
她又哭又笑,看起来像个疯子。
“宁阳公主也来了,是见还是不见?”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看着其他几个嬷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