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倏目光没从他身上离开,“还能差过现在?”
盛连旭无法反驳。
他们几人自幼就同大哥要好,大哥也一直如兄弟一般照顾他们。
盛连旭原本是不准备再说的,但还是没忍住,“自古登上帝王位的,几人善待过身后之人?你万州物华天宝,人烟阜盛,就没有一丝让人忌惮之处?”
陈倏都想已想过,“我对江山社稷没有兴趣,也不会留在朝中,等大局一定,我就离京,同你一道去丰州看太奶奶。”
盛连旭深吸一口气,“你说的?”
陈倏笑,“我说的。”
盛连旭又吐出一口浊气,话锋一转,“那带媳妇儿的事怎么说?”
陈倏轻“唔”一声,徐徐道,“等这边的事情落定,我先去接她,然后一道去丰州看太奶奶。”
盛连旭好气好笑,“哄鬼呢!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媳妇儿的影子在哪儿啊?”
陈倏慢悠悠道,“在去平南的路上。”
盛连旭:“……”
***
棠钰从宜城出发有十余日了,一路顺利通畅。
跟着镖局一处,的确要比单独上路平顺太多。
在凉茶铺子小歇时,镖局有人去饮马,有认看管货物,剩下的都在凉茶铺子里轮番歇脚休息。
入了四月天,晌午时候日头也开始毒了。
日头一毒,人便容易困,精力不集中,押镖的人大都会避开这段时间上路。
凉茶铺子里,棠钰玉簪束发,衣领一丝不苟系好,端坐在方桌处,一面听着刘青峰说着,一面落笔,替他写家书。
卢家镖局中负责这趟差事的镖头叫刘青峰,约莫二十五六上下,已有十余年押镖经验。
腰背挺拔,高大结实,话不怎么多,却老成稳重,同行的镖师都很信赖他。
刘青峰常年在外,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在。
他怕母亲担心,所以但凡在外押镖,就会每隔几日托人代写家信给母亲保平安。
这也是押镖路上最让刘青峰头疼的事。
他一路都要花时间找人代写书信,每至一处,还要换代写人。一换人代写,言辞间分寸感就有微妙不同。
老人家本就敏感,分寸感一变,就容易让家中的母亲担心。
还有些时候,刘青峰是寻到的人,但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对方却草草几笔,他回家时听母亲说起,都以为他当时出了意外,吓得不轻。
这一路有棠钰在,倒是解决了刘青峰的大麻烦。
棠钰子温和,处事周全有礼,眉目间有书生的清秀模样,又少了不少书生的酸腐气,很好相与。
棠钰替他写信的时候,会问得清楚详尽,用词也斟酌。
最后还会念给他听,他觉得好了再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