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一面摇头,一面勉强出声,“喝水呛了……”
“没事吧,要不要紧?”陈倏微微蹙眉,轻声问起。
棠钰继续摇头。
农妇忍不住叹道,“一看就是新婚夫妇,连喝水呛到都会担心。”
棠钰和陈倏都莫名看她。
农妇接着道,“等时间长了,老夫老妻了,就是半夜从床上被踹下去,另一个都没有动静。”
农户夫妇都会意笑起来,对面的陈倏和棠钰都愣住,一时间只有两人笑,两人愣住的场面很有些尴尬。
农夫替农妇夹菜,“吃饭就吃饭,谁让你话那么多!”
陈倏也连忙给棠钰夹菜。
棠钰看他,陈倏细声道,“方才就险些露馅儿了,还不跟着学?”
棠钰只好夹起他夹给她的菜,低头扒饭。
总归,农夫做什么,陈倏就做什么,夹菜,倒水,盛饭,嘘寒问暖。
最后到农妇给农夫擦嘴的时候,陈倏和棠钰各自顿了顿,而后对视一眼,棠钰生平第一次给人擦嘴……
应是吃饭的时候聊得来,屋外又是暴雨,饭后,农户夫妇又端了茶水来,几人多聊了些时候。
陈倏和棠钰才知道,农户夫妇就是从附近的州郡逃来此处的,早前的朝廷昏庸无能,宫中荒.淫无度,朝中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各地的诸侯和封疆大吏各自为政,丰州和万州还好些,好多地方的百姓都被压榨得没什么活路,他们夫妻是从北边逃来的。
北边是安北侯府的封地,陈倏抬眸。
农夫叹道,“早前在北边,安北侯为了征兵,豢养军队,赋税就极重,好些百姓都迁离了北边。人一走,人口就少,安北侯府就搬了禁令,再有无故离开的,可就地灭口,百姓再不敢外逃,我们夫妻二人也是貌似逃出来的,但听说别处也差不多。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新帝登基,也不知道往后,大家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些……”
陈倏低头饮茶,没有出声,眸间黯沉了几许。
再等晚些时候,农户夫妇要熄灯,陈倏和棠钰知晓该回屋了,两人目光又凑到一处。
“床不大,勉强能凑合,你们夫妻二人挤一挤,山中冷,被子倒可以多盖厚两床。”屋中原本有两床被子,农妇又多抱了一床被子来。
陈倏道谢。
农妇一走,屋中瞬间安静下来。
屋中只有一盏夜灯,昏黄的灯火照在床上,映出一张几乎只够一人躺下的床,棠钰看着手中抱着的被子,上前放在床上。
一侧,陈倏推开窗户,窗外的寒风骤雨忽得灌进来,陈倏叹道,“看样子,这场雨夜里都不会停……”
棠钰正俯身放下怀中的杯子,刚好起身看去,见陈倏关上了窗户。
四目相视,窗外寒风呼啸,屋中只有碳暖烧得“哔啵”作响,陈倏上前抱起后来的那床被子,温声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棠钰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