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敲门。
“小姐,是我。”
季婆的声音。
季婆给顾家做了一辈子事,顾连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像是家里的一个隐形长辈。顾栾平日很是敬重她。
“进来罢。”
季婆端着热腾腾的酥饼进来。她花白头发,佝偻腰背,慈眉善目的,“小姐,姑爷问你今日想在哪儿用饭?”
顾栾梗着脖子:“自然还是在左室。”
“那便好。姑爷还以为小姐气的不想吃饭了,正担心呢。”
“呵,惹我生气,凭什么是我不想吃饭,是他不该吃才对。”顾栾翻白眼,忽然想到姚星潼瘦弱身板上的星星墨点,改口:“不行,他必须吃。”
“小姐还是心疼姑爷的。这是姑爷给小姐买的枣泥鲜花饼,凉了,方才热过,姑爷说,小姐吃一口就算原谅他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姚星潼顿时急得抓心挠肝。
她可没让季婆这么说!
按照阿林的说法,顾栾这回是真的生气,不好哄的。她是怕顾栾气的不肯吃饭,晚上饿肚子,才叫来季婆,想着她是府上的老人,顾栾多少得给她几分面子,吃点垫垫肚子。
吃饭最重要。原不原谅什么的,都得往后排。
什么吃一口就算原谅了啊,她还没琢磨出哄顾栾高兴的法子呢。
“心疼他个屁。他不吃,饿瘦了,出去挨欺负,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哪家的赘婿是这样的啊。”
顾栾没好气道。
话虽如此,他抬手端过酥饼,将最上头夹的字条抽出来。
姚星潼公正娟秀的笔记映入眼帘:不想包便不包,娘子的话最大。只是,能不能赏个脸,吃口饼?
末了,配一张谄媚笑脸。贱兮兮的耍赖。
顾栾看着,竟是给气笑了。
他的傻夫君,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各种躺平任打,字条插画,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儿往人眼前堆,然后从门缝、窗缝趴着瞅人反应,每次顾栾刚准备生气,被他的小眼神一戳,气就全漏完了。
季婆接着说:“姑爷还说,小姐既然与他皆为夫妻,那么不管是他入赘还是小姐出嫁,总归是要一起生活。夫妻间,最是要相互体谅。比如拿今天的事儿为例,他是心疼小姐,怕小姐疼,才执意想给小姐包扎。小姐不妨换个角度想,若是姑爷受伤了,你关心他,肯定不想遭冷脸……”
顾栾狐疑,“他当真这么说?”
季婆面不改色:“当真。姑爷因为小姐推他,方才抹着眼泪把酥饼交给我的。”
她摇摇头,接着惋惜道:“虽说男人哭起来不好看,但是姑爷白净净的小脸儿上挂串儿泪珠,还怪惹人心疼。”
姚星潼在门外听着,生生要背过气去。
她以为季婆有能耐,谁知竟是个最不靠谱的,睁眼编瞎话连草稿都不打。她何时说过夫妻相互体谅的话?又何时哭哭啼啼?
顾栾现在肯定嫌她又烦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