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灾祸来的这样快。步烟在混乱中四处寻找,亲眼看到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或是窒息而亡,或是被砍掉了脑袋。
她何曾见过这等堪称炼狱的场面。等她在破碎门板后找到浑身血污的苏慕菱,后者已经被利刃划破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当她悲痛欲绝准备随苏慕菱去了时,忽然从火光中看见熟悉的身影。
住在苏府的表妹苏锦枝。
热浪将周围的景象灼烧的模糊起来,苏锦枝的身影不过是一闪而过。
却让步烟了却了寻死的心。
“那时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另一队官兵——后来我才知道是顾老爷的人,把局面搅碎了。我当时想,锦枝小姐平日不喜出门,熟悉她的人不多。而大火又会将一切烧的面目全非,他们把旁人的尸体认成锦枝小姐也不一定。大小姐已经没了,表小姐还在,总是留了希望……我便把表小姐的步摇,插到了一个已经没了气儿的容貌清秀的婢女头上。”
她赌赢了。那步摇是苏慕菱册封贵妃之时送给锦枝表妹的,上头用羊脂玉做的珠串,碧玉嵌的鸾鸟眼。
清点人头时,官兵想当然把那婢女当成了苏锦枝。
也因为顾连成掺和的那一脚,她从后门逃了出来,隐姓埋名,直到遇到返乡的墨无砚。
“从背影看,的确是锦枝小姐。但她当时回头看了我一眼,侧影又显得比平日臃肿……”
原本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
听老人说,人在极度痛苦绝望时,会自我幻想出一些东西来支撑自己活下去。比如城外死了儿子的阿婆,逢人便说儿子是进京考功名做老爷了,时间一长,她自己也深信不疑。
眼看着墨无砚要撒手人寰,步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可是顾栾告诉她,他看到了振灵绣。
只有苏锦枝绣的出的振灵绣。
“我对绣活只是一知半解,觉得像,但不能确定那就是振灵绣。况且,听那女子说,绣荷包的人是个粗野农妇……本想登门拜访,不过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就来南岭了。”
步烟赶紧道:“改日我将家中存的绣样拿过来,顾公子再仔细核对核对。”
“嗯,等我回到去后亲自拜访验证。那人是我夫人同乡,我也多从她那儿问问。我不方便经常来这儿,这段时间你多给墨老爷铺垫铺垫,不能给他太大希望免得受刺激,但也让他心里悬着个念想,续续命。”
“多谢顾公子!”
步烟感激涕零,说着便要跪下,被顾栾一把拦住。
“难为你如此忠心。你家中还有孩子要照顾,两头跑不容易,辛苦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谁也不比谁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