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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划过几个字。

    红颜薄命。

    墨无砚清清嗓子,先照例寒暄一阵。

    “伤养的如何?”

    “已经快痊愈了。承蒙墨老爷关照,此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如有机会报答,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姚星潼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她对墨无砚又敬又怕,敬他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怕他几十年积累

    下来在暗中潜伏的势力。

    “赴汤蹈火不至于。你没事,顾公子就没事,我在京城的眼睛就没事。一部分出于交情,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所以你不用太过挂怀。”

    “听说,你们县上有位姓林的绣娘?”

    “是。她有一个女儿,和我关系很好,叫林小针。”

    因为顾栾提前跟她说了墨无砚想要问的事。这两天,姚星潼一直仔细回想从小到大她跟林绣娘有关的记忆。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逃难、双女、绣工、温软、粗野……许多矛盾的点被发现,林绣娘身上仿佛裹挟许多秘密。

    林绣娘转变的太快,在她有对比意识之前就将自己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导致她以为她生来就这样。

    步烟颤抖着声音道:“还有呢?”

    姚星潼缓缓地,娓娓道来,将自己回忆起的事和盘托出。

    林绣娘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来时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养大了,就是林小针。另一个才来没多久就丢了,比林小针小上几岁,还是个只会哇哇哭的奶娃娃。因为那个丢掉的孩子,林绣娘差点疯掉,县里人怕刺激她,以后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她刚来时气质很好。虽然蓬托垢面衣着破烂,但举手投足很优雅,吃糠菜时不像是在吃粗烂食物,而是像在品山珍海味。她说她是农夫的遗孀,一开始大家都还不信呢,都说她像大户人家流落出来的小姐。不过后来她手拿砍刀追着鸡满街跑,边跑边骂,大家又觉得她真是农妇了。

    因为绣活好,靠这个为生,所以大家叫她林绣娘。她也会修琴弦,县里谁的琴断了锈了都找她。一开始不要钱,后来大约是迫于生计,收点料工费,不过也不贵。

    洛鹤县里女子是不上学堂的,家里会觉得费钱。但林绣娘省吃俭用,一块铜钱掰两半花,硬是供小针上了学,说她得识字,不然对不起她……

    “哦对,她右手上有块疤痕,因为皮肤白,那块疤其实挺显眼的。我小时候去找小针玩,还问过她,她说是杀鸡时不小心砍的。当时没多想,后来回忆回忆,那印儿和刀刃留下的好像又不太一样。是椭圆形。”

    从她开口,步烟眼里就开始积蓄泪水。直到听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好像她手上也有一块疤一样。她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右手手背,“那不是疤,那是锦枝小姐的胎记……小姐嫌丑,一直都是遮起来的……”

    快四十岁的女人忽然崩溃。她慌忙抹掉眼睛漏出的泪珠,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一点点展开,双手捧着送到姚星潼面前。

    帕子上绣了一堆燃烧的柴火,青烟袅袅升起,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