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慕菱……”
“不知道我阿姐在天有灵会怎么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她高兴也好,难过也罢,我都不关心。我替你觉得不值也没用,但我至少能让我自己活的值一点。如果真想让我好,就装作不认识我吧。别再叫我阿枝,假装不认识我,日后不再相见就好。”
林绣娘偏过头去,隐去眼底的泪水。
“阿枝,那毕竟是你阿姐,话一定要说的这么难听吗?我只是见你过的艰难,不想让你每天为生计操心,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不多的几件事。”
墨无砚此刻的失望已经盖过了再见时的惊喜。他完全没想到苏锦枝会变的这么绝情。他顿了顿,掩盖住心底的情绪,接着谆谆善诱:“阿枝,你受了很多苦吧,也没别人能听你说这些,你要是觉得心里闷,觉得委屈,可以对我说,说出来就好了。”
林绣娘把眼泪憋回去。她觉得墨无砚的说法有点好笑。他凭什么觉得她说出来就会好受?又凭什么觉得她会委屈?
再者,她该说什么?说她如何带着一个小孩儿逃跑,说她如何挨家挨户敲门求人给点奶,说她没日没夜赶工被油灯熏坏了眼睛,说她带着俩孩子踏入异乡逃荒,还是说她饿急了啃树皮、挨不住时二者取一,狠心丢掉自己亲生的小女儿?
说出来,对双方都是一种残忍。
她也从来不把这当作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这都是她亲自承受下来的痛。在别人称赞她无私、褒奖她勇敢时,只有她会重温撕裂般的痛楚,每一件事都足以让她在彻头彻尾的绝望中呼吸困难。
“没什么好说的,没你们想象的困难,我都忘的差不多了。”林绣娘端起茶壶,嫌拿杯子倒茶费事儿,直接对着壶嘴灌下一大口润喉咙。
她想到别的。两人远道而来,知道她是苏锦枝,恐怕也知道她带着林小针。
林小针是苏慕菱的孩子,算算还是当朝公主。墨无砚把苏慕菱当成天上的仙女供着,对她的孩子也爱屋及乌,估计想见想的心痒痒死了。
关于她没再有什么好说的。看他们磨磨叽叽的样,不知道还要在这儿留多久。与其等他们提出相见林小针,不如她主动安排见了,了了他们的心思,然后赶紧回家。
“你们想见小针是吧。她昨天说要给我送鸡蛋,估计一会儿就到,你们就能见着了。”
“我把她抱出火海,养她二十年,虽然不是亲娘,但对她也不比亲娘差。看在你们寻了这么久,又是故人的份儿上,所以让你们见面。你们可以看她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像不像我阿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不能把她带走。”
她话音刚落,院子墙头另一边的邻居家传来一个女人洪亮的喊声,伴随着小孩的哭闹:“小针她娘,能来帮忙杀个鸡不?孩子他爹上山去了回不来,俺哄个小孩儿腾不出空,拔完毛你拎只鸡腿走噢!”
林绣娘隔着墙头喊回去,中气十足:“好嘞!等一会儿哈!”
语气动作十分自然。她帮别人杀鸡已经杀习惯了。
***
“小金子,过来,给我揉揉腿。”
崔含霏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旁边摆一碟干果,一只银质镂空香炉,淡淡的烟从香炉中飘出,把整间屋子染上丁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