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笑不出来,赵棠只好例行主人的问询:“陈大人,我这琴师弹地如何?”
“不错,”客人坐在漆红色雕江波纹座椅上,明明身姿高大,却有文质之气。
他看向那青涩,双眼还含着泪的江莲,声音沙哑着:“此琴师,少年可期。”
得此评价,江莲眼尾微颤。
他忙抹去眼泪,起身恭敬朝陈淮汜行礼:“谢大人。”
纵然赵棠是长公主,是他的主子。可江莲从心底里就以为自己是琴师,就该成名。
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够肯定自己。其中,当然也包括这座上的权臣。
虽然,他的肯定,兴许是看在他主子长公主的面上。
尽管如此,江莲亦欢喜,亦感激。
陈淮汜再看向赵棠时,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笑,只是笑不达眼底:“殿下,臣看这琴师倒合眼缘,不知殿下能否割爱?我想带回府中。”
他要江莲?
虽不知有意无意,但江莲确实在此弹了随风散。
在府里放着,陈淮汜不嫌硌得慌?
赵棠微讶。
再看江莲,这少年也不像欢喜,倒是用那一张还挂着泪痕的脸对着她,几不可闻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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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虽好,名声大,权势盛,但江莲不识其中情形,更不敢贸贸然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他的心里,长公主才是他的依靠。他自小从懂事开始,就是在城外的长公主府邸长大的,他从未想过要另择新主。
这还是第一次,他作为奴,有人向长公主讨要他。
他不愿意!
显然,他的不愿不为陈淮汜所看重。
陈淮汜只看他的主子,在那张大座椅上显得纤细脆弱的裕华长公主:“殿下,如何?”
他是奴,未来系于她。
在江莲紧张的注视下,只听赵棠道:“陈大人倒是爱说笑,你若是喜欢听我府上的人弹琴,随时可来,割爱……却是不能的。我的人,只有自己要走,断没有送人的先例。就是陈大人,亦不例外。”
闻言,江莲冷汗都飙了一身。
松一口气之余,他转而就琢磨起长公主所说的我的人三个字。江莲心中不由地觉得安稳踏实,还有一丝丝甜。
“若臣非要成为那个例外呢?”
赵棠很愁,陈淮汜看来是要跟她拗上了,他似真的因为这首随风散动怒了。
原本放松的江莲,因他这一问,又提起一口气,轻声道:“殿下……”
赵棠看到陈淮汜瞥了江莲一眼。
那一眼绝不是喜欢,甚至有几丝厌恶。
未免这弹琴者继续刺激陈淮汜,赵棠道:“江莲,你先下去!”
这首随风散,让赵棠今日所酝酿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她也不由地迁怒,语气更是生硬几分。
在这个殿上的人,恁是再迟钝的站在角落里的内侍,都能感觉到殿下的不悦了。
江莲聪敏,再久留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他应声就背着琴快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