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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儿对着她微微一笑,就像春日里的风卷起柳枝,温柔地拂过路人的脸颊。

    “我不杀她,她便杀我。”她柔柔弱弱地说着,“杀了他,我儿便安全了。”

    明沉舟的视线再一次看向谢病春。

    ——谢病春到底在下什么棋。

    可那人依旧保持着入门时看到的动作,好似一尊无情无欲的雕塑。

    慕容儿对着面前之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是陷入回忆之中。

    “他七个月就出生了,哭声跟小猫一样,前几个月好几次就差点离开我了,我们南国都说七月小孩不吉利,要取阿猫阿狗的名字才能平安长大,我便给他取了小名,叫他猫儿。”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你看他像不像一只不听话的猫。”

    明沉舟嘴角微动,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儿捋了捋鬓间的长发,端起梳妆台上的那盏酒杯,对着明沉舟温柔一笑:“南国随母姓,我给他取名叫慕延,娘娘若是叫他慕延,他今后便什么都听你的。”

    她的手指上画着一圈红线,端起青铜色酒盏时,便在雪白的肤色上映衬得格外明显。

    “您……别放弃他行吗。”

    慕容儿脸上露出一丝悲凉之色,哀戚恳求着。

    明沉舟闻言,点头:“入了瑶光殿,我自然护他一辈子。”

    慕容儿眸中带泪,微微一笑。

    “多谢娘娘照顾。”

    她如释重负地笑着,如春风拂面,杨柳荡漾。

    “多谢掌印大人成全。”

    她举起酒杯对着谢病春的方向遥遥一晃:“慕容儿祝掌印得偿所愿,平安一生,也咒掌印……”

    “无人怜爱,孤老终死。”

    她眸中含泪,盈盈如春色,可随后便是一饮而尽,酒杯落地的声音。

    明沉舟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她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大红色的裙摆,漆黑的秀发,宛若凋零的花瓣散落在无人踏足的宫殿上,凄厉美丽。

    更像明沉舟年幼随明笙去云南时见到的一个巨大祭台上祭品。

    高高的祭台上到处都是古怪的花纹,缝隙中是风雨还未洗涤干净的血,被风吹过,草动枝响,诡异而惊惧。

    明沉舟愣愣地看着大红色的鲜血自她的鼻腔,耳朵,嘴角流出,在雪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宛若皲裂的面具,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鲜血在地面上蜿蜒而来,让人惶恐避之。

    “去仁宁殿。”一直沉默的谢病春在黑暗中出声。

    明沉舟倏地转头,浅色的琥珀瞳仁因为落下的亮堂日光宛若一簇火苗在眼中跳动:“你明明可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