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来得个准信,免得乱了分寸。”她估摸了一会,最好决定老实交代。
谢病春闻言只是动了动双腿,修长的腿横在地面上,碰到了石桌边缘,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一闪而过。
她虽不曾说话,但莫名让明沉舟有些心虚。
“说起来还有一事想着也该询问一下掌印。”她岔开话题,故作镇定地说着。
谢病春不语,继续听她说下去。
“谢延至今还未启蒙,我想给他找个老师。”明沉舟也不恼他的反应,继续自己说道,“想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
这话说完,气氛短暂地停了一下,随后明沉舟直接问道:“掌印可有什么推荐。”
“问我?”谢病春的声音古怪响起。
明沉舟神色不变,半靠在栏杆上,笑眯眯说道:“之前看掌印房中放着不少书籍,又听英景说掌印字写得好,想来掌印会有更好的建议。”
凉亭的气氛莫名沉寂下来,大概是夜风渐起,风云变幻,顺着寒意飘来荷花池里泥泞的味道。
两人下垂的衣摆在北风的拨弄下不知不觉落在一起,带着点深夜旖旎的滋味。
谢病春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内臣不过一个司礼监太监,粗通笔墨。”他语气平淡地说着,黑夜模糊了那张冰白色的脸颊,看不清他的神色。
“掌印入宫前便能读书识字,书架上的前三史一看便是旧书了,怎会粗通笔墨。”
明沉舟缓缓说着。
黑夜中,谢病春连着声音含着冬日夜风,冷淡平静说着:“以前没学完,无聊时自己翻的。”
明沉舟挑了挑眉。
大周学院教学中,前三史是学子最后一轮,也就是修身之后的入世必学课程。
前面繁多庞杂的书籍,便是挑要紧的也有三十几本,因此若是要学到这三本,寻常人至少也要十七/八岁的年纪。
谢病春明德十一年入的宫,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明沉舟心思微沉。
谢病春冒头那年便有人打探过他的身世背景,可得到的不过是杭州钱塘人,无父无母,亲族散落,后面生活所迫这才入宫,再细一点的内容便是一点也没有。
若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轨迹确实如此,无人在乎,无人慰藉,便也无人知晓。
可谢病春是吗?
要知道,一个人的光芒是遮挡不住的。
“掌印执掌司礼监多年,想来也有认识的人。”明沉舟殷切开口,热情邀请他为谢延择师,“掌印推荐的人,总是能让人放心一二的。”
“娘娘还未坐上那个位置,便开始替五皇子打算了吗?”
没多久,谢病春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抬眸看他。
“还是,娘娘准备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