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行忠自来熟地说着,话锋一转:“娘娘这是准备去哪。”
他看着桃色手中抱着的花瓶,笑脸盈盈地问着。
明沉舟的目光自谢病春身上一扫而过,随后直接说道:“正准备去司礼监。”
黄行忠摸着肚子的手一顿,眼尾扫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谢病春。
“这样啊,哎,司礼监这会可没人。”他乐呵呵地说着,“不过有事寻掌印总没错。”
“黄禀笔说得对。”明沉舟大大方方说道,顺坡下驴,“桃色,送黄禀笔去乾清宫。”
桃色这回格外机灵,哎了一声,把花瓶放在一侧的假山上,连忙带人离开。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红紫芳菲,暮春久归。
假山上投落的花枝树荫光影磨灭,谢病春冰白的侧脸在明暗不定的圆晕中疏离冷淡,与满院子春色格格不入。
谢病春垂眸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侧的朱红色的门栏越发显得身姿冰冷,傲不可攀。
他一向不爱说话,此刻便也不会主动开口。
明沉舟抱着瓶子慢吞吞地靠近他,随后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掌印喜欢桃花吗?”
她眼巴巴问着,说起话来,一侧的梨涡便动了动。
谢病春眉梢一动,苍白的唇色动了动,在含香带暖的风中格外短促却又清晰。
“不喜。”
明沉舟扣着花瓶上的黑釉,高高竖起的桃花轻轻搭在她脸颊上,被风微微一吹,细嫩的花瓣便轻轻拂过脸颊,衬得她肤色雪白,人面桃花,分外娇嫩。
她抿了抿唇,嘴角的梨涡就显眼起来,小小一个涡,细长的柳眉微微弯起,有些不安,但又有些无辜。
“那这花就不要了吗?”
她瞳仁极大,是以在认真看人时便会倒影着那人的声音,在浅浅春色中,多了一点难以言表的娇憨。
谢病春垂眸,盯着那两三只桃花,或者是花边的那张桃花脸,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一声,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娘娘自己摘的。”
明沉舟一顿,眨了眨眼。
“桃色摘的。”
谢病春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转了转手指的银戒,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抬步就要离开。
明沉舟头一次无措地站着,也不知他前一刻还稍显温和,怎么眨眼就心情不悦了。
电光火石一瞬间。
她眼疾手快伸手把人拦下,咬牙说道。
“其实我今日是来表现我的诚意的。”
明沉舟一手紧紧抓着那只带着寒意的手,一手抱着花瓶。
谢病春抬眸,似笑非笑:“送别人摘的……”
只是这声讥讽的话还未说话,他就感觉手心被冷不丁塞进一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