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卑职也没想到一个浙江台州的案子可以牵扯到西南那边去,这几日扯出了好多西南的官员,有些已经辞官的人都被抓回来了。”
明沉舟捏着手指骨节,沉默地听着。
陆行脚步停了下来,为难说道:“掌印只让娘娘一人进去。”
他们面前是空旷的空地,一侧的刑具上还残留着洗不干净的血迹,地面在两侧油灯的照耀下泛出奇怪的乌黑色泽。
明沉舟重重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这才说道:“谢谢陆佥事。”
“不敢当不敢当。”陆行连连摆手,很快便按剑去了外面。
明沉舟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这个牢区比之前三个牢区还要空旷高大,牢房内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团黑色的人影,相比较外面尖叫求饶,甚至仇恨目光,这里的人更像是一个烂在这里的死人。
明沉舟紧紧捏着手指,不敢多看,快步穿过甬道,最后来到最里面地那间牢房里。
谢病春清瘦的身形被油灯罩出长长的倒影,落在斑驳的地面上,花纹华丽繁琐的飞鱼服穿在他身上挺括而肃穆。
他听到脚步声这才侧首,看向来人。
漆黑的眼珠落入跳跃的烛光,连带着刚刚映入眼帘的明沉舟都好似被那团火焰包围着。
他身上明明没有一丝血迹,却又似乎能闻到满身血腥味,就像他身处人间,却能让人入坠雪山。
明沉舟被他这一眼的寒意吓得站在原处。
谢病春很快便收回视线,他面前的牢笼内蜷缩着一个人影。
“掌印。”明沉舟轻声喊了一声。
“掌印今日还审吗?”
明沉舟这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站着拿着刑具的锦衣卫。
话音刚落,那团蜷缩起来的人便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喊声。
谢病春垂眸,走廊上高悬的灯落在在他冰白的侧脸,自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下投射出朦胧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明德九年你原本是台州河口的一个小吏,屡第不中,并无官身,明德十年突然中了进士,位次第十三名,人人都开始夸你学问出众,诗文一绝,可自从你中第到现在,你这个春风得意的忠义侯东床快婿,可并未当众写过一首诗。”
锦衣卫手中拎着一根粗黑的马鞭,厉声说道。
“我,我已经都招了。”
那团漆黑的人影抬起头来,终于在微弱的灯光下暴露出自己的人形。
明沉舟不由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的人,大概已经称不上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