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延没有长大前,在她没有走到无人可欺时,谢病春是她现在最大的倚靠。
这一局,她输了。
她沉默地想着。
“娘娘知道该如何回话吗?”
谢病春放下手,无视两人死寂的气氛,随口问着。
“夏义招了京之前白银的去向。”
明沉舟只觉得一侧脸颊火辣辣的疼,毫无生机地说道。
“西南。”
谢病春突兀说着。
明沉舟眨了眨眼。
“西南,夏义的银子去了西南。”
“娘娘聪慧。”谢病春神色平淡地夸着。
“明德九年西南并无大事。”她喃喃自语,突如其来的消息驱散了她的恐惧,可随后神色一冽,“是明德十年。”
明德十年的西南是西南如今依旧在混乱中沉沦的起始年。
“掌印再查这个?”她敏锐说着,随后抿了抿唇,露出深深的梨涡,移开视线,“我并非有意探测掌印私事。”
谢病春看着她闪动的睫毛,鬼使神差伸手点了点。
冰冷的指尖落在单薄的温热的眼皮上,明沉舟一愣,随后眨得更加厉害了。
“娘娘只要听话做内臣手心的蔷薇,内臣自当送娘娘走上那节紫陌长阶。”
明沉舟倏地抬眸看他,瞳孔微缩,心跳极快。
紫陌长阶全大周只有一处地方才有,那便是万岁上朝的皇极殿。
“回去吧,万岁找不到娘娘,该着急了。”谢病春见她如此,笑着岔开话题。
明沉舟抿唇,听话地转身离开,可一看到地上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长长的一条蜿蜒朝着黑暗而去,就像一条游走的黑蛇,迈出的脚步僵在远处。
那股战栗的恐惧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修长,骨节分明的指骨搭在紧绷的肩胛处,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压抑着她的害怕。
“西厂污秽。”
一声叹息,谢病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沉舟还未回神,突然觉得视线晃动,紧接着发出一声小声的惊呼不由伸手揽着身侧之前的脖颈。
“可不能污了娘娘的裙子。”
谢病春竟将她打横抱起,含笑的声音隔着单薄的夏衫,清晰地传来。
只见谢病春稳稳地抱着人踏出了第一步,黑色的皂靴踩在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上,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背后是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明沉舟侧首去看触手可及的人,看着他神色沉稳地走过那条昏暗狭长的甬道,看着他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自光明走向昏暗,又自昏暗走向光明,看着他神色冷静却又动作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