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到底,这依旧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关于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较量。
众人注视下,谢延抬脚迈过台阶,随后缓缓走下台阶,走到明沉舟面前。
“娘娘。”
他伸手,白嫩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握着明沉舟的指尖,就像在明德二十年冬日的那场大雪中,他跪在仁宁宫门口,一点点捏紧身侧明沉舟的衣摆。
“带他们下去。”明沉舟抿了抿唇,盯着谢延的手指,缓缓闭上眼,“本宫与万岁有话要说。”
“万岁!万岁!”
戴力心中一沉,不甘心地嘶声力竭大喊着,但很快就又被人捂着嘴巴带走了。
谢延靠近明沉舟身边,看着戴力被人带走,那些莫名出现的锦衣卫也都悉数被带走。
“娘娘会害我吗?”他贴在明沉舟的裙摆,仰着头,认真问道。
明沉舟低头,蹲下/身来,同样认真回道:“不会。”
谢延咧嘴一笑,紧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放松下来,捏着明沉舟袖间的花纹玩。
“娘娘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高高立起的铜人宫灯依次亮起,照亮殿中的一切,谢延坐在龙椅上,明亮的光跃入他的眉眼,反而晕开了层层光晕。
“夏义的妻儿在今日午间的一场大火中去世了。”明沉舟蹙眉,缓缓说道。
谢延瞪大眼睛。
“是谁杀了她们?”敏锐的幼帝闻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潮湿。
“太多人有嫌疑了。”明沉舟神色冷淡,手指搭在梨花木的茶几上,缓慢又随意地抚摸着边沿的花纹。
“谢病春性格诡谲不定,杀了她们两人威震牢中的夏义,逼出更多的供词。”
“明相已被此事牵连,杀人可以加快此事,也能以绝后患,夏义一死,此事便尘埃落定。”
“大小郑相早已不畏人言,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既能打压清流又能压制司礼监。”
明沉舟一顿,扭头去看谢延,浅淡的眸色在灯火下晶莹剔透,好似一柄锐利的薄刀,触之可破温柔。
谢延不解,皱眉说道:“娘娘还觉得有谁。”
他一顿,随后眉心皱得越发紧了,慢吞吞开口:“还有,太皇太后。”
明沉舟深深叹了一口气。
“虎毒不食子,我本不愿这个猜测。”明沉舟手指微微蜷起,紧握成拳。
“一旦太皇太后放出薛家三娘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流言,甚至不需要指明是谁,只需众人舆论所指,万岁和内阁必定扛不住压力,到时候夏义必当被匆匆问斩,到时候人证物证巨消,天大的时候都该掩埋于土。”
谢延有些发怔。
“太皇太后为何这么做,她不是早已撇清关系了吗?”他不解问道。